|
|
| 罗振玉、罗继祖点评《桐阴论画》 |
| 作者：房学惠 |
《桐阴论画》晚清秦祖永著，分首卷、上卷、下卷、附录四部分。首卷论自董其昌至石涛十六位书画大家，上卷、下卷论自恽向至费丹旭一百零四位书画名家，附录论顾媚、李因、马荃、陈书四位闺秀名家。分逸、神、妙、能四品，并各附小传，首卷前有叶法、李秦、缃业三序，张之万赠言，何基祺、马履泰二跋，李铭山、梁敞、钱灿题词，秦祖永自撰例言。附录后有社友楞烟外史后跋。《桐阴画诀》前有社友李铭山跋。旅顺博物馆所藏《桐阴论画》系罗振玉旧藏批点本。上卷序文首页押“肃启”（罗振玉印）白文方形印一方，首卷首页押“继祖读过”朱文方形印一方。本文对罗氏点评进行整理移录，从中可见二人的见地与造诣。
一、《桐阴论画》的点评
王时敏。罗振玉：烟客之邱壑浑成，其所长诚在此，然用笔太繁，是其所短。
王鑑。罗振玉：廉州在四王中最弱，乃谓其沉雄，可谓适得其反，其摹古者差佳耳。罗继祖：廉州画用笔似太常，而无其繁复，无石谷之甜熟，麓台之重拙，四王中最为杰出。
王翚。罗振玉：宋以后南宗多，北宗少，石谷无南宗也，谓为鎔铸南北宗，未见其然。
王原祁。罗振玉：茂京得力于大痴，然大痴变化多，茂京变化少，此古今人不相及处。又：娄东一派为国朝变法之导师，然后人多囿其法不能进步，此国朝画史上一大关键，亦犹唐代书家元和以后不能出柳家新样，殊可恨也。罗继祖：麓台邱壑几于千篇一律，是其最短处，虽笔意沉郁，却少灵虚，亦无庸为之讳也。
恽寿平。罗振玉：南田写生直欲追步两宋，人徒知尚其山水，何耶？“前代画家擅长三绝者，卓然惟唐子畏一人，当代惟南田翁可与并传千古”。罗振玉：媲拟精当。
吴伟业。罗振玉：骏公画多，所见皆松秀有余，精练不足，列之大家，仆所未晓。
邹之麟。“用笔圆劲古秀，虽皴染不多，一种解衣磅礴之概，卓然大雅不群”。罗振玉：衣白画颇不免粗犷，究嫌疏野，此所论公也。
陈洪绶。罗振玉：老莲自出新意，动与古会，与仇唐比肩，尚恐出一头地。罗继祖：老莲山水虽非所长，然亦脱尽时习，如其人物。“深得古法，渊雅静穆，浑然有太古之风”。罗继祖：精确。又：老莲人物后来惟任渭长能仿佛，今遂绝响矣。
杨文骢。“杨龙友文骢天资潇洒，下笔有风舒云卷之势，盖其负质异也。余见尺幅数种，均系一时兴到之作，不为蹊径所拘，而静逸之气充溢缣素间，纯以士气胜也。”罗振玉：龙友之画，以予所见传本，殆不能副此书所言。
张风。罗振玉：大风恬静，至是确论，惜稍弱耳。
释髡残。石溪苍坚秀逸，至是国初杰匠，石涛虽苍逸，然视石溪有愧色矣。
释道济。罗振玉：石涛画之佳者，逸趣横生；其随意之作，不免放纵太过，失之野。
恽向。罗振玉：玉见香山先生所作，有皴法极粗、点圆大如豆者，苍坚浑厚，真为本朝独步，殆从唐人法中悟出，非余子所及也。又：玉又尝僧□画极似先生，僧□无可考，或先生晚年为僧时号耶？又：此误。近考僧□乃七处和尚，见周栎园《读画录》。罗继祖：香山画有时微嫌用笔拙秃少韵。
程嘉燧。罗振玉：松圆老人画淡而益腴，非枯淡也。
程正揆。罗振玉：侍郎腴隽处大似香光、眉公。
杨补。“惜皴太率易”。罗振玉：此语公。
胡宗仁。罗继祖：长白画未见，其弟可复宗信画，余家藏一帧，朴茂坚厚，酣畅淋漓，自是杰作。
傅山。罗振玉：誉之太过，玉所见傅征君画，殆未能造至地位。
萧云从。罗振玉：尺木画颇薄弱，佳者甚稀。
释宏仁。“余见卷册数种，不过笔墨秀逸，并无出奇制胜之处”。罗振玉：此论公，予有其尺幅，有千里之势，乃善学云林，而得精遗粗者。
赵左。“余见尺幅数种，似甜熟家数，并无古隽沉郁之趣”。罗振玉：文度画雅近香光，此论未公。
赵澄。罗继祖：雪江仿古功力甚深，谓病在“板”亦是确论，第奔放之余正赖以挽救耳。
祁豸佳。罗振玉：祁先生画略近邹衣白，不免粗放，但稍润耳，此书誉之，未免过当。
龚贤。“但墨太浓重，沉雄深厚中无清疏秀逸之趣”。罗振玉：此大不然，半千画得之元人，浓而不浊，□而弥隽。罗继祖：既云“独出幽异”，又云“墨太浓重”，可谓失辞。使用墨太浓重，安所见“幽异”哉！浓重固易流拙浊，然以浅见测，名家多见其不知量矣。
吴宏。罗继祖：远度画殊不多见，予家藏其古木寒鸦一小帧，亦未能副此书所言。
胡玉昆。罗继祖：“胡元润玉昆，性情孤癖，画亦如之。用笔设色，好作缥缈虚无态。余昔藏一长卷，用淡墨渲皴，深得元人神趣，境界极空灵淡荡，作家窠臼摆脱殆尽，真逸品也。”所论甚确。
王武。罗振玉：近人喜白阳、新罗，故以简率为生动，其实忘庵画何尝有一丝“板木”乎？
吴山涛。罗继祖：塞翁山水简老，尚在□及□上。
程邃。罗振玉：山水用渴笔终非正宗，予于垢道人未能十分满意以此。惟石溪用渴笔不嫌枯滞，穆倩尚未能徵此境也。“程穆倩邃山水纯用枯笔，模糊蓊郁，别具神味”。罗振玉：枯笔见戒模糊。
高简。罗振玉：山人画，玉所见无一佳者，大率薄弱□苍润之趣。
张宏。罗振玉：君度之佳者几驾石田而上之，且君度之画亦非师法石田者。
陈舒。罗振玉：原舒山水不仅疏秀且清劲绝俗，自是高手。
徐枋。“惟笔锋太秃，无秀灵劲峭之趣，邱壑亦平实板木，既无生气，又少变通”。罗振玉：甚为确论。
姜实节。“但落笔不甚谨严，处处有荒率态，盖荒率是其所长，亦是其所短耳”。罗振玉：予曾见其极精到之作，绝不荒率，此未为定论。
梅庚。罗继祖：远公画似在雪坪上，此录雪坪而遗远公，何也？
黄鼎。“笔墨苍劲秀逸”。“大幅稍嫌精彩不足”。罗振玉：信然。
沈宗敬。罗振玉：玉所见狮峰画嫌太秃，然不失古法。
戴本孝。罗振玉：务旃画突过穆倩，其大幅尤精且枯而能腴，但所失在稍薄耳。
沈士充。罗振玉：子居画果然明丽超逸，在松江派中之杰匠也。
马元驭。罗振玉：元驭远不如南田之超逸。罗继祖：南田画最难神似，元驭何尝入室。
杨晋。罗振玉：子鹤先生画，予未见佳者，其画牛尤有名，然实不可人。
释上睿。罗振玉：睿师得力于元人，其花鸟则几造宋人之堂，概以“思力薄弱”评之，可谓唐突。
王昱。“但过为师法所拘，未能另辟町畦，终是寄人篱落”。罗振玉：此语道着。
王愫。“特笔意薄弱，未能浑厚，故秀润中无苍古之趣”。罗振玉：诚然。
邹一桂。罗振玉：小山先生上法有宋，下师泰西，乃有板木之说，可谓痴人说梦。
金农。罗振玉：冬心画静穆渊厚，独出手眼，此云奇古，似是而未当也。
华喦。罗振玉：本朝花鸟一误于死守白阳，再误于规抚新罗，致宋元矩范荡然无存，可惜！
方士庶。罗振玉：循远画沉着精到，妙在无“四王”习气。罗继祖：小狮师黄尊古，实胜尊古，又小狮卒年六十，非短折也。
郑燮。罗振玉：板桥画竹虽有郁勃之气，然去宋元人甚远。
董邦达。罗继祖：东山画，《沈芥舟学画编》谓直绍二董之传，推挹备至，然所见传本实未能副所言，岂所见非其至者耶？
钱载。罗振玉：箨石老人笔墨静穆，非画史所能到，此书乃以“笔墨奔放，兀傲不群”评之，可谓痴人说梦。
张宗苍。“微嫌笔墨细碎，无浑沦气。古大家用笔随浓随淡，一气成之，自然精湛，不待冷焦墨醒也。篁村特未知其妙耳”。罗继祖：道着病处。
钱维城。罗振玉：以摹仿麓台目茶山，失言。
王宸。罗振玉：渴笔作画本非正宗，垢道人与蓬心其失一也。罗继祖：吾家藏蓬心仿古一册，为七十一岁所作。苍秀沉郁，足称平生合作，此讥其晚年“枯而秃”，非确论也。
方薰。“此等笔墨，所嫌无沉雄苍古之趣，故终觉单薄而无精彩”。罗振玉：甚确。罗继祖：尝见兰士仿云林山林殊稚弱，列之逸品，未见其可。
奚冈。罗继祖：蒙泉画笔太松无气力，花卉有逸韵，胜山水。
钱杜。罗继祖：松壶功力气韵两臻绝诣，此谓“六法未到家”，误甚。
张问陶。罗继祖：船山之画皆非绝诣，且文人弄笔所在而有，不仅一船山也，似不应列之大家。
王学浩。罗继祖：椒畦大笔淋漓，妙在不依傍“四王”，自较黄尊古辈出一头地，谓“用力太猛，失之霸悍”亦道着病处。
戴熙。罗继祖：文节虽有功力，然硁硁师法耕烟，终属寄人篱落，此谓“无灵警浑脱之致”，确论也。
李因。罗继祖：今生真迹绝不板木。
二、《桐阴画诀》的点评
论用笔。罗继祖：论画坚执干笔之说，总缘未见董巨真迹，大痴虽不如董巨之痛快淋漓，然岂专尚干笔者？特皴染较少渐趋细腻，后世不善学，遂一味干枯，气势卑弱，画学所以不振。若程穆倩、孟阳、戴务旃辈，文人墨戏不必苛求，然终非正格也。又：先用湿笔，后用干笔，提醒钩勒，亦胜纯用干笔，大痴画亦不尽干笔也。罗振玉：取逆势者，定□□□也，□□则□□。
论画法。罗继祖：宋元人画法不同，未容显分优劣。
论画树。罗振玉：不只作画先从树起，山水精神大半在树。
论娄东派。罗继祖：娄东一派即不免窒塞之病。
论姚云东画。罗振玉：云东画变化甚多，有明一代巨手也。其画亦有繁者，予藏有云东仿黄鹤山樵，精绝。
论吴渔山画。罗继祖：渔山画不逊石谷，此谓“得唐子畏神髓”，亦觉拟不于伦，“四王吴恽”皆南宗无北宗也。
论王石谷画。罗继祖：石谷青绿殊少见。
论用墨。罗继祖：色中参墨少许即不觉有火气，不必专于笔法讲求。
三、《续桐阴论画》的点评
黄宗炎。罗继祖：晦木山水雅洁，然笔力弱，未臻苍老之境。
黄向坚。罗振玉：端木画苍老而不能疏秀。
崔子忠。罗继祖：道母真迹并不板滞，“南陈北崔”岂虚誉哉！
蓝瑛。罗继祖：田叔画以仿古者较佳，其本色之作习气重，几堕恶趣矣。
劳澂。罗继祖：在兹山水有极俊逸者，此取其工细之作，尚非的论。
朱彝尊。罗继祖：竹坨画不经见，此云“笔墨湿俗”，殆本不工画，不必入列。
叶欣。“画似甜熟家数，不足珍也”。罗继祖：此说未允。
王概。罗继祖：安节法半千，却未入室。
罗牧。罗振玉：饭牛拙于布局，不但近板。
李寅。罗继祖：东柯画不如颜桐客，然亦有工力。
赫颐。罗继祖：澹士山水虽师麓台，然去麓台尚远，由于笔力松弱，无浑朴之气也。有时法香光亦无似处，较诸唐静岩诸人尚逊一筹。
高凤翰。罗振玉：西园乃苍劲渊朴，与冬心同，但不如冬心之静耳，“狂谲”二字未当。
边寿民。罗继祖：苇间不仅工芦雁，花卉小品亦工妙，用墨尤精。
潘恭寿。罗继祖：莲巢画宗元人，与张夕庵皆卓然自拔于俗尚者。
张赐宁。罗继祖：桂岩虽有“魄力”，究嫌粗犷，特尚无习气耳。
张栋。罗继祖：玉川画非师麓台。
顾洛。西梅山水、人物、花卉均未到家，以“高手”推之，何耶？ |
|
.jpg){kind=smal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