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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学术上白手起家的罗振玉——《上虞罗氏枝分谱》资料的发掘利用 |
| 作者：卞孝萱 |
罗振玉是中国近代的著名学者。董作宾《罗雪堂先生传略》云：“先生毕生殚力治学，著述等身，其于学术贡献最大者，厥有五事：”其一曰内阁大库明清史料之保存，其二曰甲骨文字之考订与传播，其三曰敦煌文卷之整理，其四曰汉晋木简之研究，其五曰古明器研究之倡导。张舜徽在《中国文献学》中总结罗振玉对整理文献的重大贡献为：（甲）殷墟甲骨文字的整理，（乙）金石刻辞的整理，（丙）熹平石经和汉晋木简的整理，（丁）敦煌石室佚书和西陲石刻的整理，（戊）内阁大库档案的保存和整理。所见略同。
大连图书馆张本义馆长主编罗振玉之全部著作为《罗雪堂合集》，饶宗颐题：“承先启后，百学湛深。”王元化题：“国故瑰宝，新知膏壤。”肯定了罗振玉在中国近代学术史上具有稽古拓新，连接传统朴学与现代人文学术之桥梁地位。
我阅读罗振玉“述记”的《上虞罗氏枝分谱》，明白了他的成功，并非有家学渊源，而是靠自我奋斗，白手起家。特撰此文，以显示中国旧社会文人学士成长的一种类型。
《上虞罗氏枝分谱》卷首载罗振玉自撰之序。此序有三个重要内容：
（一）说明罗氏族谱编修的历史情况。“予族由慈谿迁上虞，盖始于宋南渡以后。逮明永乐，始有谱牒。由永乐至我朝同治庚午，已屡脩；及宣统纪元，又增脩。”
（二）说明罗氏旧谱不可尽信的情况。“近者所及见及闻；远者所传闻，其信与否，不可知也。旧谱之首，录豫章谱，由一世祝融，至四十一世珠，一一具载无阙。又录慈谿谱，纪第一世甫、第二世隐，至八世元，咸具名字事实妃匹葬地。考吾族得姓之始，若《世本》、《广韵》诸书所载，但云：罗，熊姓也；一云：祝融之后妘姓，及本自颛顼末胤受封于罗，为楚所灭，子孙以为氏。可知者如是而已。而豫章谱乃世次井井，宁非虚诞。至昭谏祖知微，父脩古，前籍所记甚明。慈谿谱乃云隐父甫，并载其传状年谱，其言不雅驯，其愚且诬又可知也。”指出豫章、慈谿二旧谱“虚诞”、“愚且诬”之处，不稍隐讳。
（三）说明《上虞罗氏枝分谱》编纂情况。“今叙曾祖以降为之谱，以志侨淮安以后之系统。又纪迁上虞以来十九叶本支之所自出，别为谱冠焉，所以识木本水源也。于近则详之，于远则略之。”
下面对《上虞罗氏枝分谱》的内容，作一些具体的介绍。
《上虞罗氏枝分谱》分为两部分：（一）《第一谱》：“由慈谿迁上虞十九世本支所自出者为第一谱。”（二）《第二谱》：“由上虞迁淮安为第三谱”。先将《第一谱》所载十九世，列为简表如下：
罗元——荣——寿——孟祥——时中——纯——逊——禄——应乾——瑞孚——康——禾——养初——如玉——邦华——维屏——炳如——世林—┬敦诗
└敦义
└敦孝
└敦乐
└敦贤
孝萱案：《谱》云：“吾宗自宋实时有曰元者，始由慈谿迁居上虞三都之永丰乡，是为迁上虞始祖。”据《第一谱》所载，自罗元至罗世林十九世中，仅第八世罗禄“恩贡生，历官桃源、新繁、天长三县”，第十一世罗康“嘉靖己酉举人，官直隶武清县知县”，其馀十七世均无科名、官职，是农民。罗振玉举例说明“旧谱既有漏略，亦安保其无疏误耶？姑据旧谱录之云尔。”然则罗禄、罗康二人之可信与否，难于断定也。
再将《第二谱》所载四世，列为简表如下：
罗敦贤—┬鹤松
└鹤龄
└鹤翊———树勋—┬振鋆
└鹤畴 └树棠 └振镛
└恩绶 └振玉
└鹤云 └振常
└鹤宣 └振銮
└庆升 └振锋
└鹤升 └振钧
└振铖
孝萱案：罗振玉云：“及我曾祖，始侨寓江苏淮安之清河，至先祖妣方淑人，乃卜居淮安郡城。我曾祖府君为迁淮安第一世，于上虞为第二十世。”《第二谱》中对罗敦贤、罗鹤兰羽、罗树勋三人，有较详细的介绍，使我们对罗振玉的家世，有较清楚的了解。
罗敦贤。“先曾祖奉政公，昆季五人，生齿繁衍，资产不给，乃旅食四方。芜湖缪公镕，与予家有戚谊，官南河里河同知，家居扬州，乃携拏往依焉。缪公为之介绍，历佐盐河幕，……晚岁积数十年俸入，从事懋迁，利辄数倍，遂致产数十万金。以先王考高邮公服官江苏，遂侨居淮安之清河。”罗敦贤是庶出幼子（据《第一谱》，罗世林侧室高氏所生），在家乡受歧视，故出外谋生，先为幕后经商，无科名官职。
罗鹤兰羽。“先王考高邮公，初随先曾祖寄食缪氏，缪公赏其才，留佐家政而家政理，缪公益器之，为纳粟得布政司理问，候补江苏，……历署牧令。道光二十二年，英师犯长江，以防海劳保知州衔。冬，署淮安军捕通判。二十三年，以催漕获盗功保知州。二十五年，署泰兴县知县，……。二十六年，知赣榆。二十七年，知盐城。二十八年，知高淳，……。三十年，权知江宁。咸丰元年，牧高邮，……。二年夏，河决徐州，漕督调公佐办丰北大工。”罗鹤兰羽是捐官，无科名。
罗树勋。“先府君以咸丰八年纳粟得县丞，指省江苏，……年甫十七，仍家居读书养亲。嗣以生齿繁，乃以光绪初元，与同乡于清河醵资设质库，顾司其事者不得人，再逾岁亏耗二万金。先叔父遂安公适选遂昌教谕，乃析产赴任，家事乃日棘。七年辛巳，得江苏藩司檄委署 江宁县丞，……时先府君年四十，予年十六耳。自是先府君遂未尝家食。十三年，署海州州判。二十年，署徐州经历。二十六年，署清河县丞。……留江苏垂五十年，未尝补官进秩。”罗树勋开当铺，捐官入仕，无科名。
罗振玉之曾祖父、祖父、父均无科名。他兄弟八人，《谱》中述长兄罗振鋆事稍详：“予同母兄弟五人。弱弟振銮早夭。仲兄出嗣。家首中否。时季弟尚幼，惟与伯兄佩南先生实同患难。光绪辛巳，兄与予同受知于学使者太和张公澐卿，为县学弟子员。兄意非致身科第，不能兴门阼，故习制举之文甚力。予谓科名得失，操之于人，惟学问则操之己，劝兄同治经史小学，兄韪之。尝佐兄辑碑别字及六朝防戍城镇考，卒以为妨举业弃置之。两应乡举，锻羽归。……逮丙戌仲秋，遽染疾不禄。”罗振鋆、振玉兄弟是秀才。振鋆热衷科名，未中举而逝。振玉认为“惟学问则操之己”，具此信念，终身奉行，成为著名学者，并非有家学渊源，而是靠自我奋斗，白手起家，《上虞罗氏枝分谱》可以为证。至于振玉生平及伪满事，谈者已多，兹不复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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