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版物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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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社会转型期馆员的心理问题与自我心理建设
“中国历史文选”课应定位于多功能
《国语》与《史记》记述范蠡比较
《淮南子》廉政理论撷英
国家图书馆所藏《四库全书总目》稿本述略
北京大学图书馆馆藏满文古籍孤本提要
传统目录学表微
大典本《新安志》佚文研究
安徽杜诗学文献述略
保护典籍,致力经史——朱彝尊的文献学成就
孟学的演进及其时代特色
20世纪古籍整理的成就及今后的工作
对于《太平广记》的整体文化观照
《奉天通志》征引书目辑录
关于中国历史文献学学科基本理论的几个问题
论汉代“通经致用”思潮对古文献整理的影响
金毓黻赴日搜求东北史地文献考略
旧志整理要注重点校质量
北京大学图书馆馆藏满文古籍孤本著录札记
历史文献学思想研究论纲
两汉乐赋中所见音乐理念的新突破
历史文献学是历史系的不能承载之重
试论王应麟的文献学成就——以《困学纪闻》为例
钱 穆 的 考 据 学 思 想
钱大昕的汉学、宋学和清学观
钱大昕在新、旧《唐书》研究上的成就
《清史稿•徐邦道传》释证
试论费宏政治生活三事
述魏晋南北朝时期文献学的成就
《宋史全文》(理宗部分)点校商榷
谈 古 籍 注 释
探讨唐朝对营州(辽宁)的统治
对于历史文献学科的一点思考
西夏文献资料述略
鲜卑石室祝文辨疑
谢圣纶与《滇黔志略》
从《徐乃昌日记》考论随庵金石收藏特色
玄学思潮与东晋南朝史学
关于颜延之《庭诰》的几个问题
重视海外华侨华人历史文献的搜集与整理
中原典籍的入辽及其贡献
钱穆论朱熹
唐代男女初婚年龄的历史变迁
和諧原理三題
国学家的精神世界——对章太炎与《苏报案》的再认识
易学特点
孔子不是民主的敌人
“道统”与朱子的新儒学
論利瑪竇傳教模式的歷史意義
面向世界:后“五四”时期一个倾向的延续
学术上白手起家的罗振玉——《上虞罗氏枝分谱》资料的发掘利用
羅振玉在近代書法史上的地位
羅振玉父子對西夏學的貢獻
王國維《詠史二十首》手寫本的文獻價值
廖季平先生的经学传承
王献唐年谱
论书目的学术史价值
雍正帝与《龙藏》
明末版权史事钩沉——崇祯十三年金陵石啸居刻《四书大全辩》卷首版权文件十四通读后
“绝代坊贾”陈济川和孙殿起
顾廷龙晚年的版本目录学思想述略
马一浮佚诗佚文小笺——马一浮与龙榆生交往因缘剪影
讀錢罪言
敦煌本《壇經》錄校三題
《左传》疑义新证
《盐铁论》可与《史记》互证“实录”
《宋史•李性传传》考补
殷墟甲骨祭祀卜辭中“伐”與犧牲關係考
“士伍”本义与赵至身分之谜
酂侯萧何封地考
“太史公遭李陵之祸”述评
歆、莽关系新论
作为政治斗争工具的唐代谱学
论宪穆敬文武宣六朝的皇权嬗递及其间宦官权力的变化
漢代社會的讀書生活
汉赋与制度
诔文写作与亡者悼念——《世说新语》与《文心雕龙》研究札记
辽代文化及其历史地位
钱大昕的天文历法研究成就
《左传》预言及其文学价值
通才、絕藝與淒美戀情——关于姜夔的二三断想
论方拱乾诗及其家法的递嬗
由大历史而小历史:20世纪长篇传记发展鸟瞰
書藝旁徵
想象与意象表达:书法创作与审美的泛化对应关系
《虹月楼记卷》和冯子振墨翰
內藤湖南的史觀與史論──基於對其《支那史學史》的分析
蔡元培先生的一篇佚文——《历史学派经济学序》
文渊阁《四库全书》成书年代考
明代西洋三书的世界性意识 ——读《瀛涯胜览》《星槎胜览》《西洋番国志》
東洋文庫藏《續修四庫全書總目提要》資料隨錄
《新箋決科古今源流至論》的版本鑒定
大連著述考略
殖民统治与医疗:罗子珍编《西藏药材蒙藏汉名录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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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版权史事钩沉——崇祯十三年金陵石啸居刻《四书大全辩》卷首版权文件十四通读后
作者:杜泽逊
《四书大全辩》三十八卷附录六卷,明张自烈撰,明崇祯十三年金陵石啸居刻本,半叶九行,行十七字,小字双行,行十六字。河南新乡市图书馆馆藏,1997年《四库全书存目丛书》据以影印。原书传世甚少,故其卷前版权史料十四件,未见有人留意。余与辑《存目丛书》,既为董理而影印之,复取其卷前版权文件点阅一过,公之同好,且缀心得于后,聊存一段因缘。

1.卷首告白:《四书大全》自国初颁行,版刻讹误滋甚,各坊射利,或纂或删,悉非善本。张尔公先生《大全辩》据永乐旧本订正,兼采《蒙引》、《存疑》、《浅说》、诸名家语录,折中异同,颇益承学。蒙国子监咨礼部刊行,与坊本迥别。先生尤以旧本去取未精,后儒发明有待,拟请旨重加增删,用垂不朽。《增定四书大全辩》嗣出,倘各坊私行翻刻,虽远必究,毋贻后悔。谨告。
2.公请刊行《四书大全辩》第一揭
    具揭,应天府十三省举、贡监、生员杨廷枢、陈名夏、魏学濂、汤开先、钱禧、吴应箕、刘城、沈寿民等,谨揭,为恪遵祖制,阐述圣经,恳赐鉴定表章,以弼右文,以式崇正事。伏念道在六经四子,源流远而洄溯为难;支分七略九流,异议倡而舛讹滋甚。故广顺间毋昭裔请镂经籍,获刊布于遐方;而国子监胡安定特拔名儒,遂召处以学职。况本朝方隆儒重道,屡思嘉惠于黉宫,岂通儒能修缺补残,迺令沉沦于蠹简?我成祖文皇帝特命儒臣纂修《四书大全》颁行天下学较,盖以圣经贤传,大义宜炳日星;师说家言,一得咸归海岳。意取集腋成裘,岂曰续貂借尾?但一时儒臣杂采众说,微开弗论弗议之端;而后世曲学汎览旧文,益深何去何从之叹。承袭徒增亥豕,删纂更甚支离,长此无归,弊且奚极?窃见江西袁州府宜春县太学生张自烈,忠孝性成,贤良夙著,厉行洁身,雅崇守先之训;危言抗论,耻读非圣之书。急友难,羊左具有同心,道崇古处;排异端,佛老不容入室,力砥狂澜。长处约而一介不苟,高风兢爽于灭明;虽临变而九死勿移,劲节齐驱于汲黯。人伦钦为师表,承学乐附宗工。富经术而经世,见摈棘闱者廿年于兹;先正身以正家,不就荐举者一人而已。久侨寓于白门,惟覃思于素业,朝披夕翫,阅是书不帝(啻)三编;日较月雠,见赝本应须一炬。曾编成《大全辩》一书,参以《蒙引》、《存疑》、《浅说》,暨诸儒语录,博考程朱之同异,远溯邹鲁之渊源,间抒己见附后。议黜浮夸,要令群言折中,理归简易,为今日侪辈所难能,补国初儒臣之未逮。幸编摩既已告竣,惜版刻尚未流传。在本生隐身有待,不妨藏诸名山;在生等乐善非私,岂能终为枕秘?共谋剞劂,期广津梁。顾是训是行,繄文皇帝之明命有赫;而曰模曰范,统太宗师之教思无穷。匪藉裁成,曷资尊信。伏乞俯垂鉴定,特赐表章,或进之经筵,或颁之鼓箧。先移咨南北礼部,行文江西提学道,檄示袁州府宜春县,督本生重订,速梓行世,俾诸说不至殽杂,使学者知所向方。倘藉手于云汉扶天,将拭目于江河行地,名教幸甚,士林幸甚。它如本生手订《理学精义要编》、《理学辩疑》、《大学衍义辩疑》、《史学辩疑》、《历代名臣奏议定》、《古诗文辩》、前冢宰余公懋衡《古方略》诸书,悉宜次第刊行,庶几后先攸赖,行见一道同风之治,跻三五而比隆作圣述明之谟,历万亿而为烈矣。事关学较,敢不以闻?为此除具公呈公书国子监、礼部施行外,理合具揭。须至揭帖者。崇祯十二年九月  日。
3.宫詹王崑华先生复诸生手书
    此发明圣学第一事,会当持呈面与周巢老详商之。衮白。
4.王崑华先生再与诸生手书
    昨既与巢老商榷,先行江西地方官,后转南、北部,以副诸君子崇真儒、明正学至意。其行本地方者,立梓流传可也。衮白。
5.何玄子先生复吴次尾手书
    前闻坊间云尔公有《大全辩》之刻,甚艳慕之,而独以未得亟见其书为恨。读来教,举要发凡,备见开继盛心,足以表章尔公矣。当即看详,达之周巢老。计欣然阐扬,不待辞之毕也。冗复,不一一。楷顿首。
6.抄刻西厅何玄子先生看详
    看得监生张自烈潜心味道,杜门著书,履仁蹈义,卓然醇儒之品,四方学者咸宗事之。所著《四书大全辩》,折衷同异,剖析毫芒。当兹正学荒芜之时,本生一叚谆谆卫道苦心,非独有补先儒,实亦恪遵朝典。据呈,各生公行捐资授梓,事属可从,合无咨部移文江西提学道,督令重加订正,亟为流布,下以慰诸士向学之心,上以广圣朝右文之治。为此详请,伏侯裁夺。崇祯十二年九月初八日。
7.抄刻周巢轩先生咨礼部文
    南京国子监为恪遵祖制,阐述圣经,恳赐鉴定表章,以弼右文,以式崇正事。据应天府十三省举人杨廷枢、陈名夏,贡监魏学濂、钱禧,生员吴应箕、沈寿民等呈,称前事“事关学较,敢不以闻”等情呈监,据此随该本监看得《大全》一书,我成祖文皇帝汇集诸儒,折衷众论,颁之庠序,炳若日星。年来新说兢行,子衿束之高阁,以致源湮流失,理学不明,异端乘阑入之机,彝伦多攸斁之叹。监生张自烈独能微显阐幽,寻绎不怠,手成《大全辩》一书。辩疑所以存信,存信所以尊王,况又参合明儒,网罗散佚,黜排非圣,荡涤喙鸣。盖本生以躬行心得之言,持距淫闢邪之论,俾衿带之士,禀成祖之明训,而探邹鲁程朱之心传,有功于学术最大。为此合行移会贵部,烦为转文江西提学道发学梓行,表章正学,恪奉王谟,谅主持风教者有同心也。须至咨者。崇祯十二年九月廿一日。
8.上抚台方仁植先生公书
    己卯九月朔日,后学陈名夏、吴应箕、钱禧、沈寿民、余垣等顿首上书大中丞方老先生阁下:窃闻之,天下之治乱,系乎经术之明晦而已。古之君子,身反经之任者,出而建功,则以之经世务;处而卫道,则以之正人心。然草野著述,所以尊信不废者,莫不有钜公伟人为之表章,然后可行于一时,传于后世。斯文之兴起,恒有所待,非偶然也。尝考前世大臣,得布衣之书,即献诸朝,荐其才为可用。如宋之欧阳公,本朝之杨文贞,其人也。此其心事光昭日月,至今如或见之。况阐绎圣学,折衷群言,为功于人心世道不小,而在位大臣独无怀援引之心如古人者哉。谨按《四书大全》,本朝特命儒臣纂修颁布学较,明道辩惑,功在万世。伏读文皇帝谕杨文敏公曰:“五经四书皆圣贤精义要道,诸儒论议有与传注相发明者,采其切当之言增附于下。”大哉王言,炳若星日,其足为后学准式明甚。今详观儒臣所定著,自程、朱而外,横渠、上蔡、龟山诸家尚矣,乃存轶者半。至杂取天台、温陵、仁山、玉溪一切洸洋靡曼之说充塞其间,匪复则迂。质诸文皇帝发明传注初心,不无牴牾者。矧迩来坊肆所刻《大全》袭舛承讹,率戾于初,而又或纂或删,往往惑乱承学,害道匪细。乃者友人张尔公砥节砺行,明道著书,连不得志于有司,年来偕四方及门讲业金陵。曾编定《四书大全辩》一书,详其义例,皆发前人所未发。尔公之言曰:“明王务学,惟正己知人是急,不沾沾章句训诂。儒臣纂修则不然。昔吕祖谦手辑《宋文鉴》,朱紫阳谓其不能发明人主之学,无补于治。贾似道在经筵,人主每问经史疑义,万里辄从旁代对,识者讥之。本朝诸儒臣既已受命纂修,谓宜慎较雠,严厘正,兴起道术,为后儒倡,虽当丝纶黼黻,日不暇给,不得不假借多人。视疑义不能对,似未可同日语。极其弊,不能不与伯恭并讥。夫人才进退繇制科,理学显晦繇经传。《大全》者,理学人才,胥是焉出。择之不精,论之不详,必无以明理。理不明,必无以守道而适于用。《大全辩》取《大全蒙引》、《存疑》诸书,为辨其醇驳,而且深致责备于诸儒臣,盖以明人臣不可不亲职如此,任人不可不慎如此。学者读《大全》不可不明去从,舍其粗而求其精,如此岂苛求先哲哉。”繇尔公斯言推之,参互考订,要归至当,其不合于圣人之道者盖鲜矣。向令尔公遭时觏际,亲承文皇帝纂修之命,与杨文敏诸人上下议论,必卓然足观。又令尔公蚤见用当世,读书中秘,芟繁举要,必能开廸来学,羽翼经传,于以弼谟匡治,岂曰小补?今尔公屡濒困殆,肆力论述,皆不得志于时者之所为。观其手订《理学要编》、《理学辩疑》、《史学辩疑》、《大学衍义辩疑》、《历代名臣奏议》、《古诗文辩》、冢宰余少原先生《古方略》诸书,备极精严,颇益时用。而《四书大全辩》一书尤足补宋明诸儒所未逮。名夏等方捐资授梓,流布四方,已具呈南京国子监,请赐颁行,而尔公拟进御览,恐坊肆翻刻,益滋舛讹,不欲轻出笥本示人。私惟老先生斯道己任,无善不扬,又稔知尔公生平缁衣之好,伯倍伦等,恳老先生鼎致江西直指徐老先生,据十三省诸生公呈,慨赐题请,随移檄袁州府宜春县,趣尔公速梓行世,并禁翻刻,用垂久远,则此书不至湮没不传,皆老先生赐也。在尔公,穷不忘道,实有裨于承学。在名夏等,出则扬美,愧不逮乎古人?在老先生,仰体文皇帝隆儒重道盛心。济溺起衰,在此一举,而求欧阳文忠、杨文贞于今世,舍老先生其谁属哉。伏惟老先生念世道人心之攸系,察立言尊经之旨,考古大臣乐善好德、孜孜无已之怀,以彰守先待后之功,使天下万世之学者知所宗焉。事关名教,仰渎尊严,俯垂鉴择幸甚。投南京国子监、礼部公揭并附。临书可任翘企。
9.袁州府行宜春县原牌
    袁州府为恪遵祖制,阐述圣经,恳赐鉴定表章,以弼右文,以式崇正事。蒙钦差提督学政、江西布政司右参议兼按察司佥事侯,宪牌前事,崇祯十二年十月初六日蒙巡按江西监察御史徐批:据应天府十三省举、贡监、生员杨廷枢、陈名夏、魏学濂等呈请刊刻《大全辩》等书情繇,蒙批:阐明理学,羽翼圣经,固盛举也。提学道查行蒙此拟合就行,为此备牌行府,炤牌并抄词内事理,即行该县,查取大学生张自烈《大全辩》一书,请其再加订正,即便抄录正副二部送道。仍酌定刊写各工价银数,并该府县有无堪动官银,一并先行呈报,以便详院发刻。其《理学》、《大学》、《史学》、《奏议》、《方略》等书,亦俱借录各一部送道查阅,以凭酌夺刊行,毋得迟违等。因蒙此拟合就行,为此仰县官吏炤牌,并抄录词内事理,即便查取该县大学生张自烈《大全辩》一书,请其再加订正,即便抄录正副二部送道。仍酌定刊写各工价银数,并该府县有无堪动官银,一并先行呈报,以便详院发刻。其《理学》、《大学》、《史学》、《奏议》、《方略》等书,亦俱借录各一部差人径送学道查阅,以凭酌夺刊行,毋得迟违。仍将报过日期及差役姓名报府查考,俱毋违错。须至牌者。右牌仰宜春县准此。崇祯十二年十二月二十八日。府行。定限本月三十日缴。

10.公请具题刊行《四书大全辩》第二揭
    具揭,应天府十三省举、监、生员陈名夏、钱禧、吴应箕、沈寿民、余垣等,谨揭,为恪遵祖制,阐述圣经,恳赐题请表章,以弼右文,以式崇正事。崇祯十二年九月,生等窃炤江西袁州府宜春县大学生张自烈编定《四书大全辩》一书为学者所共宗,锓流未广,抄录寔难,连名具呈南京国子监,请赐咨部刊行。本年九月二十一日,蒙国子监周移咨礼部,十二月初六日,蒙巡按江西监察御史徐,据应天府十三省举、贡监、生员杨廷枢等呈请刊刻《四书大全辩》等书情繇,蒙批:阐明理学,羽翼圣经,固盛举也。提学道查行蒙钦差提督学政江西布政司右参议兼按察司佥事侯,牌行袁州府,炤牌并抄词内事理,即行该县查取大学生张自烈《大全辩》一书,请其再加订正,即便抄录正副二部送道,仍酌定刊写各工价银数,并该府县有无堪动官银,一并先行呈报,以便详院发刊,其《理学》、《大学》、《史学》、《奏议》、《方略》等书亦俱借录各一部送道查阅,以凭酌夺,毋得迟违。蒙袁州府备牌转行宜春县。名夏等伏念《大全辩》一书宜先《理学辩疑》等书镂版行世,蒙诸老先生斯道己任,慨赐表章,督令本生梓行,士林幸甚,名教幸甚。所惜者本生以《大全》属文皇帝颁行,未敢遽自删改。虽辨正业有灼见,而剞劂愧非全书。尝窃叹国初《大全》原本,援证不无舛讹,文辞尚多繁复,令坊本删厘不确,在后学取正未繇。名夏等又念汉孔安国献古本《大学》乃壁经原文,自宋河南二程后先改正,紫阳复参定自补格致一传,皆与古本异,至今学者不以为非。紫阳作《通鉴纲目》,手成凡例。其后复有汪克宽《考异》、徐昭文《考证》、王幼学《集览》、陈济《正误》、刘友益《书法》、尹起莘《发明》,至今学者又不以为僭。虽本生驳正诸家,或不恕先哲,或不阿时论,然考宋朱、陆,颇多异同。后世未尝宗朱废陆,既并祀学宫。本朝王守仁持论多牴牾朱子,时儒皆极诋守仁,独我世宗称为有用道学,迨定议从祀神庙。又谓守仁学术与朱熹互相发明,又未尝黜王尊朱。繇此推之,本生虽偶与诸说异同,但求发明义理,初非妄骋意见,况《四书大全》旧本其中实有可增删者,《大全辩》之视《考异》、《考证》、《传习录》诸书实有补儒臣所不逮,广后学所未备者。又况皇上隆儒重道,匹休二祖,往往嘉惠来学,博询蒭荛。崇祯二年监生江旭奇进《孝经疏义》,三年詹事府少詹事陈懿典进《圣学圣政纪要》,九年武弁张抱赤进《屯田书》,皆荷俞旨留览刊行。至如《大全》一书,尤圣经贤传之奥蕴,系理学政事之源流。本生既覃力编摩,四方咸悉心膺服,倘蒙颁行学较,必能昭示来兹。恳乞转至江西按台、学台诸老先生,据十三年省公呈南京国子监咨文,特疏具题,许自烈重加增删,先汰除芜说繁文,益以永乐以后诸名儒论说,折中诸家,一底于正。书成缮写全书呈进,恭请皇上御制序文,刊布天下,俾知尊信,庶无负文皇帝特命纂修初意,行见濂、洛、关、闽之学迄今日而愈明,孔、孟、曾、思之传历万世而无弊矣。为此除具公呈公书国子监、礼部施行外,谨录《大全辩序文》一册,《重刻大全辩凡例》一卷、《辩略》一卷,《示白下及门诸生语》一帙,并呈台览,伏候施行。须至揭帖者。崇祯十三年正月  日。

11.袁州府解华育先生详学道原详
    袁州府为恪遵祖制,阐述圣经,恳赐鉴定表章,以弼右文,以式崇正事。蒙钦差提督学政江西布政司右参议兼按察司佥事侯,崇祯十二年十二月初六日蒙巡按江西监察御史徐批,据应天府十三省举、贡监、生员杨廷枢、陈名夏、魏学濂等呈请刊刻《大全辩》等书情繇,蒙批:阐明理学,羽翼圣经,固盛举也。提学道查行蒙此拟合就行,为此仰府官吏,炤牌并抄词内事理,即行该县,查取大学生张自烈《大全辩》一书,请其再加订正,即便抄录正副二部送道,仍酌定刊写各工价银数,并该府县有无堪动官银,一并先行呈报,以便详院发刻。其《理学》、《大学》、《史学》、《奏议》、《方略》等书,亦俱借录各一部送道查阅,以凭酌夺刊行,毋得迟违等。因到府蒙此看得,《四书大全》,本朝儒臣受命纂修,刊行天下,阅三百余年如一日者也。迩来坊本承讹,群言淆乱,浸失文皇帝崇儒明道初意。宜春县监生张自烈,腹饱缣缃,才惊风雨。心企曾闵,励非公不至之操;学本程朱,廑弗虑胡获之惧。虽折衷诸家而辩惑,爰讲求有用以须时。所著《大全辩》一书,说主于研传明经,志存乎尊王翼圣。考信析疑,源流较若,发凡举要,次第灿然。岂惟定末学之从违,兼足补诸儒之阙漏。南京国子监据应天十三省诸生公呈,久已咨部,督令刊行。本生尤窃以旧本每多重复之文,必节繁乃能就简。后人间有精微之论,非搜佚未繇补遗。居恒辩诘,粗识权衡;此日删厘,敢忘雠较。欲望圣明特诏有司,许重加增删,稍汰初本之冗讹,遹观是书之明备。于国家无少劳费,在经传赖有发明。候书成,本生缮写呈进,恭请今上御制序文,颁布学较,此殆本生编摩所不敢辞,而亦卑府表章惟恐或后者也。合无据公揭咨文,慨赐题请,遄为刊行,庶俾经学重熙于圣治,士跻忠君亲上之隆,大义不蠹于繁文,世衍一道同风之盛。为此详请,伏候裁夺。提学道侯批,仰候转详行缴。崇祯十三年闰正月二十一日。

12.侯广成先生复解郡侯书
    尔公《大全辩》,学者翕然宗之,昨以未得即见其副本为怅。顷示及《序略》、《发凡》诸稿,则已尝鼎一脔,窥班半豹,真可谓有功后学,羽翼圣经。即当藉手转详,怂恿按台入告。倘遂得旨颁,有光前典,讵非熙朝盛事邪?谨此奉闻。

13.提学道侯广成先生转详按台看语
    该本道看得《大全》一书,颁自圣祖,博采诸家,既钜细之毕陈,或异同之杂见,沿为近刻,讹谬滋多。幸袁州府监生张自烈砥行著书,洽闻味道,辄为删繁就简,汰驳还纯,勒为一书,厥功甚钜。本道前奉宪檄,亟行该府咨诹订梓,公之海内。今据该府覆详,则此书已有四方同好醵金板行,且经南京国子监咨部督刊,可以功成不日。公呈之请乃不为此,特以《大全》为昭代之成书,《辩疑》出张生之确见,明知不悖圣谟,有功前哲。然非经宗匠之特题,奉一王之裁定,则折衷义例未敢遽行。恭遇台臺以崇儒阐学之心,值重道右文之主,是敢特祈大疏,表章正学。倘荷鉴观于乙夜,遂颁重巽以申行,然后笔则笔,削则削,断之不疑;益其寡,裒其多,燦然有理。庶经术炳焕,可佐圣明广励之盛心;且理学醇全,并无负皇祖纂修之初意矣。昔《大学》古本出于孔氏而改补于二程,《朱子纲目》出于朱子,而《考异》、《正误》等书杂出于后贤。往例具存,非为僭妄,惟事关题请,恩出宪裁,非本道所敢擅决也。崇祯十三年二月  日。

14.抄刻应天府告示
    应天府为恪遵祖制,阐述圣经,以禁翻刻,以广风教事,据书坊人何慎、王茂等连名呈前事开称:《四书大全》,国朝颁行日久,迩来坊刻,或纂或删,讹舛滋甚。幸各省直名公精加订正音释为《四书大全辩》,益以《蒙引》、《存疑》、《浅说》等书,本坊自备资本刊刻,与后先坊刻不同。崇祯十二年蒙南京国子监周咨部,十三年正月蒙提督江西学政侯、江西按院徐批准刊布。又蒙提学道转详候题重订颁行。尤恐奸顽射利藐法,借名翻板,用伪乱真,贻误初学,除江西出示严禁外,所有南京书坊理合呈乞俯准出示严谕,以免攙夺翻刻等情,具呈到府。据此合就出示晓谕,为此示仰本京各书坊知悉,敢有暗自刊刻前书,混乱射利传布及无籍棍徒生事嚇诈者,许原呈人何慎等指名呈府,以凭重究,枷号示众,决不轻贷。须至示者。右仰知悉。崇祯十三年六月  日给告示。
实贴东观阁书房。
附:石啸居书目
《国朝今文辩》,行世。
《历科程式》,行世。
《甲戌文辩》,行世。
《历科小题文辩》,行世。
《丙子程墨文辩》,行世。
《丁丑文辩》,行世。
《国朝四书程墨文辩》,行世。
《诗经历科程墨文辩》,行世。
《己卯程墨文辩》,行世。
《古今论表策判合辩》,行世。
《批评陶渊明集》,行世。
《诗辩》,合先辈大家《诗经》行藏稿及同社名稿删定,约七百余篇,已梓,嗣出。
《四书大全辩》,国子监咨礼部刊行,即出。
《增删今文辩定本》,前集先生删定洪永先辈文,至崇祯房藏名稿。后集先生合选各省直同社新稿,较《今文辩》尤严确。已授梓,未竣,嗣出。
《批评余冢宰古方略》,冢宰少原余公合诸史、兵家言编次征、谋、机、备、守、律、奇、间,凡八部。先生复精加评注,与坊刻《武备》、《兵衡》、《阃外春秋》等书异。即出。
《四书三家合辩》,先生合蔡虚斋《蒙引》、林次崖《存疑》、陈紫峰《浅说》编成全书,各有驳正。即出。
《程朱遗书语类合辩》,《语类》、《遗书》元本篇帙颇富,诸门人杂记,多不合经传,先生录要删烦,详加厘正。二程为前集,紫阳为后集,卷次如旧。一二似是而非者,先生各有辩论,附载各条之末。与坊本别。嗣出。
《古今理学精义要编》,先生博采宋明诸儒语录,存其羽翼经传,至是无非者,便学者览诵。嗣出。
《古今理学辩疑》,先生辩正诸家,节录旧说,附驳义于后,令读者知所去取。嗣出。
《史学辩疑》,胡、尹诸家不无异同,先生本《春秋》大义详为驳正。嗣出。
《历代名臣奏议定》,坊本舛讹甚,先生据《名臣奏议》原本订正,分吏、礼、户、兵、刑、工六区,其中议论异同,条奏阔略者,皆有乙注。嗣出。
《古诗文辩》,先生合《文章辩体》、《文体明辩》、《诗家全体》诸书删定,共二百六十卷,古今诗文之体尽于此。嗣出。
《大学衍义辩疑》,丘琼山补真西山《衍义》,后先尚多驳杂。先生择其精要裨益时政者,凡六十卷。嗣出。
《国朝古文辩》,近刻《文衡》、《文归》、《奇赏》,不足志一代之盛。先生合诸名家全集,分类选评,如《古诗文辩》例,约三百六十卷。四方同志藏有先辈笥本,或已刻、未刻,恳邮寄本坊东观阁,续选传世。嗣出。
《批评性理大全》,嗣出。
《批评陆宣公全集》,嗣出。
《批评王阳明全集》,即出。
《删评郝京山山草堂集》,嗣出。
《忠书》,嗣出。合历代经国、平乱、直谏、死节诸名臣本末编次,共一百二十卷,末附《相鉴》一卷,专辑汉、唐、宋奸庸事迹,足资省戒者。先生各有论断。嗣出。
石啸居主人谨识

以上《四书大全辩》卷首版权文件十四通,又附《石啸居书目》,合而观之,于研究中国版权史具有一定价值。
第1通为书坊告白。内容约有四端:第一,张自烈《四书大全辩》具有“订正”、“兼采诸名家”、“折中异同”之知识产权,“与坊本迥别”。第二,本书系“国子监咨礼部刊行”,有一定权威性。第三,维护书坊版权,“倘各坊私行翻刻,虽远必究,毋贻后悔”。第四,新书预告,“《增订四书大全辩》嗣出”。兼具维护著作权、版权和广告宣传功能。当是金陵石啸居所出。
第2通《公请刊行<四书大全辩>第一揭》。具揭人为应天府举人杨廷枢、陈名夏等人。据下文“事关学较(即“校”,避天启帝朱由校讳改),敢不以闻”、“具公呈、公书国子监、礼部”语,以及第7通《抄刻周巢轩先生咨礼部文》中“等情呈监”语,知此揭帖系杨廷枢等呈递南京国子监,并请转呈南京礼部者。其内容约有六项:第一,《四书大全》系明成祖命儒臣纂修,颁行天下学校者。第二,张自烈《四书大全辩》折中群言,足“补国初儒臣之未逮”。第三,张自烈为“江西袁州府宜春县太学生”,“久侨寓于白门(南京)”。第四,《大全辩》“编摩既已告竣”,“版刻尚未流传”,杨廷枢等有“共谋奇劂,期广津梁”之愿望。第五,因《四书大全》原系成祖敕撰,今《大全辩》希望能获得“特赐表章,或进之经筵,或颁之鼓箧(即学校)”。第六,近期目的是希望国子监“先移咨南北礼部,行文江西提学道,檄示袁州府宜春县,督本生(即张自烈)重订,速梓行世”。细绎其意,不外两条:一是达到如上文第1通文件“告白”中所说“蒙国子监咨礼部刊行,与坊本迥别”,既具权威性,又得保护伞。二是希望最终成为国家颁行教材,权威名气更大,销量必然大增。“共谋奇劂”者因之即可名利双收。
第3通《宫詹王崑华先生复诸生手书》。从落款“衮白”推测,此宫詹名王衮,字崑华。杨廷枢等《第一揭》当即首先呈递王衮者。此则王衮收到揭帖後回复杨廷枢等人之信函。其唯一信息为“当持呈面与周巢老详商之”。周巢老,即下文第7通文件之“周巢轩”,名周凤翔,此时盖为南京国子监司业。
第4通《王崑华先生再与诸生手书》。告知“昨既与巢老商榷,先行江西地方官,后转南、北部”。
第5通《何玄子先生复吴次尾手书》。何玄子,名何楷,据《明史》卷一六四,为“南京国子监丞”。吴次尾,即《第一揭》具揭人之一吴应箕。复社成员。《明史》卷二七七有传。此盖因吴应箕与何楷有私交,以《第一揭》同时上呈何楷,何楷复函。以“当即看详,达之周巢老”观之,何楷为揭帖必经之路。王崑华、何楷两层关系皆为疏通国子监司业周凤翔者。
第6通《抄刻西厅何玄子先生看详》。看详,即审阅意见。此看详当即呈周凤翔者。此看详值得注意之意向有二:第一,“据呈,各生公行捐资授梓,事属可从”。第二,“合无咨部移文江西提学道,督令重加订正,亟为流布”。从下文看,何楷《看详》中所提建议为周凤翔采纳。其“各生公行捐资授梓”语,盖即本《第一揭》“共谋剞劂”之语而发。
第7通《抄刻周巢轩先生咨礼部文》。此系南京国子监司业周凤翔移咨南京礼部文。此文认为《大全辩》“有功于学术”,希望南京礼部“转文江西提学道发学梓行”。
第8通《上抚台方仁植先生公书》。此系崇祯十二年己卯九月一日陈名夏、吴应箕、钱禧、沈寿民、余垣等上巡抚湖广方孔炤公书。内有云“已具呈南京国子监,请赐颁行”。而《第一揭》署“崇祯十二年九月  日”,未详日期,据此公书,知系同一日,即九月一日。由此观之,呈南京国子监揭帖与呈巡抚湖广方孔炤公书,系同时发出。此公书当留意以下七端:第一,张自烈“连不得志于有司,年来偕四方及门讲业金陵”。第二,张自烈“编定《四书大全辩》一书,详其义例,皆发前人所未发”。第三,“名夏等方捐资授梓,流布四方”。第四,“已具呈南京国子监,请赐颁行”。第五,“尔公(张自烈)拟进御览”。第六,张自烈“恐坊肆翻刻,益滋舛讹,不欲轻出笥本示人”。第七,恳请方孔炤“鼎致江西直指徐老先生,据十三省诸生公呈,慨赐题请,随移檄袁州府宜春县,趣尔公速梓行世,並禁翻刻”。其中心愿望应不外三点:一,请方孔炤转告巡按江西监察御史徐养心(即“江西直指徐老先生”),上奏皇上(即“慨赐题请”),表达张自烈“拟进御览”之愿望。二,移文袁州府宜春县,促成张自烈从速刊行。三,禁止翻刻。此公书上呈方孔炤之时,附有呈南京国子监公揭(即《第一揭》)。
第9通《袁州府行宜春县原牌》。由此件可知上书方孔炤之结果。第一,巡按江西道监察御史徐养心批示:“阐明理学,羽翼圣经,固盛举也。”盖方孔炤将陈名夏等公书及杨廷枢、陈名夏等揭帖转致徐养心,徐氏才有此批。第二,钦差提督学政江西布政司右参议兼按察司佥事侯峒曾“备牌行府”,即拟定告示下达袁州府,命袁州府行知宜春县,“查取太学生张自烈《大全辩》一书,请其再加订正,即便抄录正副二部送道(即江西提学道)。仍酌定刊写各工价银数,并该府、县有无堪动官银,一并先行呈报,以便详院发刻。”由此件可知,陈名夏等上书湖广巡抚方孔炤,所欲实现之三点愿望,仅达到第一点,即行文宜春县,促成张自烈刊行。同时江西学政并命袁州府、宜春县上报“有无堪动官银”,“以便详院发刻”。恐仅系官样文章,于事无补。
第10通《公请具题刊行<四书大全辩>第二揭》。此《第二揭》以“《大全》属文皇帝颁行,未敢遽自删改”为由,“恳乞转至江西按台、学台诸老先生,据十三省公呈南京国子监咨文,特疏具题(具题即题本上奏),许自烈重加增删”,“书成缮写全书呈进,恭请皇上御制序文,刊布天下”。即《第一揭》中所云“特赐表章,或进之经筵,或颁之鼓箧”之意。亦即《上方仁植公书》中“拟进御览”之愿望。以理衡之,此系最难之事,足见张自烈、陈名夏等之迂阔。
第11通《袁州府解华育先生详学道原详》。此件盖系袁州府知府解华育据《第二揭》上呈江西学政,江西学政侯峒曾批示后,解华育复回覆陈名夏等人者。侯峒曾批示为“仰候转详行缴”。
第12通《侯广成先生复解郡侯书》。为江西学政侯峒曾回覆袁州知府解华育函。内云:“即当藉手转详,怂恿按台入告。”即劝说江西巡按徐养心具疏上奏。
第13通《提学道侯广成先生转详按台看语》。即侯峒曾上报徐养心公文。内云:“特祈大疏,表章正学。倘若鉴观于乙夜,遂颁重巽以申行”,“并无负皇祖纂修之初意矣”。亦即请求徐养心具疏上奏,希望进呈乙览,并得御制序文,颁行天下学宫。蓋真所谓一厢情愿。徐养心是否上奏,不得而知。
第14通《抄刻应天府告示》。此告示为崇祯十三年六月应天府出示、金陵书坊石啸居张贴,即前13通版权文件之结局。据此告示可知,书坊人何慎、王茂等曾联名上呈应天府,称:“崇祯十二年南京国子监周咨部,十三年正月蒙提督江西学政侯、江西按院徐批准刊布。又蒙提学道转详候题重订颁行。”其呈报当在崇祯十三年二月以后,至此告示下发之十三年六月以前。何慎等呈文称《大全辩》为“省直名公精加订正音释”、“本坊自备资本刊刻”、“与后先坊刻不同”。其中既含著作权,亦含版权。又称“除江西出示严禁外”,则当时江西袁州府宜春县当亦曾出示告示。应天府此告示中心内容为:“敢有暗自刊刻前书,混乱射利传布及无籍棍徒生事嚇诈者,许原呈人何慎等指名呈府,以凭重究,枷号示众,决不轻贷。”此告示张贴处为“东观阁书房”。据《石啸居书目》“国朝古文辩”条所云“恳邮寄本坊东观阁”之语,可知东观阁书房即石啸居书坊之售书处。
    统观以上十四通文件,可知此次维护版权行动程序颇为复杂。先由在金陵之文化名流杨廷枢、陈名夏、吴应箕等具揭上呈南京国子监,经王衮疏通、何楷看详,由国子监司业移咨南京礼部,达到“国子监咨礼部刊行”之结果。在具揭国子监同时,由陈名夏、吴应箕等名流具公书,上呈湖广巡抚方孔炤,从而促成江西巡按徐养心批示,江西学政侯峒曾备牌,行知袁州府,再行知宜春县,促使张自烈刊行之。形成“提督江西学政侯、江西按院徐批准刊布”之结论。至于奏请御览、御序,未达到目的,但亦获得“提学道转详候题重订颁行”之名堂。以上名目,最终形之于应天府告示之内,其威慑力显而易见。
    从《石啸居书目》观之,所列29种书皆张自烈所辑,其中“行世”者11种,其余则为“嗣出”。可知石啸居为张自烈著述定点刊行处。张自烈久寓金陵,聚徒讲业,其著述在家乡宜春县雕刻之可能性较小。然则,促成江西学政、巡按行文袁州府宜春县,仅为张大声势之手段而已。背后运作此事者,恐亦石啸居书坊何慎等人。
    此《应天府告示》张贴于金陵东观阁书房,恐影响力甚小,但将全部十四通文件刊印书首,其意义非同小可,除有效维护版权外,又具有提高声价、促进发行之作用。
    我国书籍版权之维护久已有之。叶德辉《书林清话》卷二《翻板有例禁始于宋人》一节已列举史料多条。如宋刻《东都事略》目录末有“眉山程舍人宅刊行,已申上司,不许覆板”牌子,即为维护版权而设。其较复杂者有南宋淳祐八年刻《丛桂毛诗集解》三十卷,载行在国子监禁止翻板公据:
    行在国子监据迪功郎新赣州会昌县丞段维清状:维清先叔朝奉昌武,以《诗经》而两魁秋贡,以累举而擢第春官,学者咸宗师之。邛山罗史君瀛,尝遣其子姪来学。先叔以毛氏诗口讲指画,笔以成编。本之《东莱诗记》,参以晦庵《诗传》,以至近世诸儒,一话一言苟足发明,率以录焉,名曰《丛桂毛诗集解》。独罗氏得其缮本,校仇最为精审。今其姪漕贡樾锓梓以广其传。维清窃惟先叔刻志穷经,平生精力毕于此书。倘或其他书肆嗜利翻板,则必窜易首尾,增损音义,非惟有辜罗贡士锓梓之意,亦重为先叔明经之玷。今状披陈,乞备牒两浙、福建路运司,备词约束。乞给据付罗贡士为照。未敢自专。伏候台旨。呈奉台判牒,仍给本监。除已备牒两浙路、福建路运司备词约束所属书肆取责知委文状回申外,如有不遵约束,违戾之人,仰执此经所属陈乞,追板劈毁,断罪施行。须至给据者。右出给公据付罗贡士樾收执照应。淳祐八年七月 日给。(载《爱日精庐藏书志》卷三《丛桂毛诗集解》旧抄本)
又有南宋嘉熙二年(1238年)刻《方舆胜览》,载两浙转运司录白:
    据祝太傅宅干人吴吉状:本宅见刊《方舆胜览》及《四六宝苑》、《事文类聚》凡数书,并系本宅贡士私自编辑,积岁辛勤。今来雕板,所费浩瀚。窃恐书市嗜利之徒辄将上件书版翻开,或改换名目,或以节略《舆地纪胜》等书为名,翻开搀夺,致本宅徒劳心力,枉费钱本,委实切害。照得雕书,合经使台申明,乞行约束,庶绝翻版之患。乞给榜下衢、婺州雕书籍处,张掛晓示。如有此色,容本宅陈告,乞追人毁版,断治施行。奉台判备榜。须至指挥。右今出榜衢、婺州雕书籍去处张掛晓示,各令知悉。如有似此之人,仰经所属陈告,追究毁版施行。故榜。嘉熙二年十二月 日榜。衢、婺州雕书籍去处张掛。转运副使曾台押。
福建路转运司状乞给榜,约束所属,不得翻开上件书版,并同前式,更不再录白。(载杨守敬《日本访书志》卷六《方舆胜览》宋椠本)
    《方舆胜览》的另一宋刻本(北京图书馆藏)则载有南宋咸淳二年(1266年)六月福建转运使司录白:
据祝太傅宅干人吴吉状称:本宅先隐士私编《事文类聚》、《方舆胜览》、《四六妙语》,本官思院续编《朱子四书附录》,进尘御览,并行于世,家有其书。乃是一生灯窗辛勤所就,非其它剽窃编类者比。当来累经两浙转运使司浙东提举司给榜,禁戢翻刊。近日书市有一等嗜利之徒,不能自出己见编辑,专一翻板。窃恐或改换名目,或节略文字,有误学士大夫披阅,实为利害。照得雕书,合经使台申明,状乞给榜下麻沙书坊长平、熊屯刊书籍等处,张掛晓示。仍乞帖嘉禾县严责知委。如有此色,容本宅陈告,追人毁板,断治施行。庶杜翻刊之患。奉运使判府节制,待制修史中书侍郎台判给榜。须至晓示。右今榜麻沙书坊张掛晓示,各仰通知,毋至违犯,故榜。咸淳二年六月 日。使台押。
    两浙路转运司状乞给榜,约束所属,不得翻刊上件书板,并同前式,更不再录白。(载中华书局2003年排印《方舆胜览》附录)。
以上两条录白,一贴于浙江衢、婺州刻书处,一贴于福建麻沙刻书处。两条榜示配合观之,可见当时祝氏维护版权始末。
南宋时期《丛桂毛诗集解》公据、《方舆胜览》两条录白,其格式大体一致,即由刻书者(包括著书人)具状申报,由地方政府批准,发给公据,或给榜张掛。目的明确,即防止翻版。其有关版权文件仅有一件,相当于《四书大全辩》卷前14通文件中的第14件《应天府告示》。
    前后比较,可以发现明崇祯年间刊刻《四书大全辩》卷前版权文件多达14件,包含内容丰富,维权过程复杂,涉及官府部门计有南京国子监、礼部、湖广巡抚、江西巡按、江西学政、袁州府、宜春县、应天府等八处。涉及各级官员计有南京国子监王衮、何楷、周凤翔、湖广巡抚方孔炤、江西巡按徐养心、江西学政侯峒曾、袁州知府解华育等七人,以及社会名流杨廷枢、陈名夏、魏学濂、汤开先、钱禧、吴应箕、刘城、沈寿民、余垣等九人。从而达到加大维护版权文件之权威性、提高其法律效应之目的。藉此可知宋代到明末版权事业之发展和进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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