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版物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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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言
传统文化刍议
胡适与中国传统文化
中国近代史学中的德国资源
文艺复兴时期人文主义的教育理想
沈铭彝“竹岑札记”非书考
罗树勋遗稿十五种述略
王国维《东山杂记》校记
儒学与人生
陈寅恪与《柳如是别传》
朱东润先生与传记文学--《以张居正大传》为例
开新崇雅 再造辉煌
审美回忆与中国古典诗词
玄学与魏晋南北朝美学观念
禅与禅宗
敦煌藏经洞与敦煌遗书
中国少数民族服饰
清朝宫廷服饰
三首甲午诗歌本事考证及其他
日本侵华战争与中国图书馆
百年来大连地区考古发现与研究
东北大学创始人王永江
一代人杰 百世良规
金子平吉其人其事
论中国原始美意识及艺术
论孔子的音乐思想
沈向斋与稿本《旧事重提》
沈铭彝“竹岑札记”非书考
罗树勋遗稿十五种述略
宝熙致罗振玉信札十七通
王国维《东山杂记》校记
附钱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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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树勋遗稿十五种述略
作者:萧文立
小引                             
甲、居易居年表                   
乙、遗稿之概述                   
丙、遗稿之内容                   
丁、遗稿之价值                   
戊、遗稿所见之罗树勋             
己、遗稿所见之罗振玉             
庚、《居易居诗稿》柬论            
辛、居易居诗词选                 
壬、居易居《铁珊集》选           
癸、《国朝闺秀诗录》选
小 引
曩读雪堂先生著述,恒蓄一疑不得解,即雪堂每言幼受母教,以为其母若祖母两代太夫人有功其家甚厚,拟建立专祠,念兹系兹,讫于没齿,虽未如愿,而不能忘,然殊少道及其父瑶清先生,即自传体回忆录《集蓼编》与家谱《上虞罗氏枝分谱》亦然。既而编《永丰乡人家书手简留真》,知其弱冠艰难持家,早期与父诸书,萦于怀而不能忘者,汲汲谋升斗百千之钱粮而已。壮岁自立,得刻所著书,并戮力传古,刻书之多,匪徒一时无两,即国史亦罕有其匹。而于瑶清之著作,竟未刻一部,似一无所闻者。顷获读瑶清稿本十五种,知其一生庸碌风尘,饥驱而宦,纯乎州县佐贰官之标本,思想道德,学问文章,亦无甚过人处,其书固无可传。雪堂之于学艺,艰苦自立,立身处世,跨灶干蛊,所以罕言父事、不刻父书,实为亲讳,用心良苦也。然时至于今,当日社会原始情形,已若明若昧,瑶清之行事,正以其平庸,更足以见官绅尤其基层官绅阶层真正之人生境界、生存状况,其著作亦足以反映一般士人之水准,勾而稽之,排而比之,或有助于今之人深入历史情境,以同情之了解考察历史之真相。因焚膏继晷,草成此篇,则瑶清虽无籍籍名,此篇或可免覆瓿之讥矣。大连图书馆范君旭仑,于检示稿本,多所协助,志之鸣感。癸未雨水后四日,晨兴不寐,记于双守簃,芒种次夜写定,而全稿蒇事,已在岁之秋分矣。


甲、居易居年表



       清道光二十二年壬寅  1842年    1岁
十月十九日亥时表中所言月日,均为农历生时辰据雪堂《上虞罗氏枝分谱》。罗树勋,浙江省绍兴府上虞县北乡人。字尧钦,号瑶清,别署东山逸叟、城东野叟、瑶叟、寄萍生,室名居易居、寄萍盦、森宝斋。幼时寄名金陵报恩寺之云波丈室。
        咸丰二年壬子  1852年         11岁
十月十二日丑时,父高邮公名鹤翔字翼云,为迁居淮安第二世卒于高邮州任所,嘉庆十五年庚午十一月十五日辰时生,年四十二。历知大江南北州县,殁后,政声洋溢垂五十年,故老德之。原配陈氏,继配芜湖缪氏,再继配缪氏两缪氏夫人为姐妹;三继配桐城方太宜人后追赠太恭人,鲠翁称太淑人,今从尧钦自称,生二子,长尧钦,次树棠字仲宣,据《上虞罗氏枝分谱》。光绪戊寅《新正人日送铎儿入塾感悼箫娘》有云:髫龄我亦悲风木,犹记丸熊画荻时。
       咸丰五年乙卯  1855年          14岁
三月十九日凌晨,王父朝议公名敦贤字书声号希斋,为迁居淮安第一世,雪堂称为奉政公病逝江苏省淮安府清河县浦,袁江。今淮安县。由塾师方姓襄助丧事。朝议公营商致富,遗产六十万金,诸子弗恤尧钦母子孤寡,竟屏不与遗产。方太宜人遂让产,并于清河县备案讫,由清河迁淮安府山阳县枚里河下镇罗家桥,买阎正仪学博第,所谓宴花楼畔是吾家《过淮阴市抵家》,并置河滩地二十顷。
       咸丰八年戊午  1858年          17岁
纳粟得县丞,指省江苏,未赴任,家居读书《上虞罗氏枝分谱》。
       咸丰九年己未  1859年          18岁
夫人山阳范氏来归,副榜举人范咏春以煦长女。出五子六女。长子振鋆字佩南早卒;次子振镛字偶笙号颂西出嗣;三子振玉,本名宝钰,改振钰,字叔宝、式如,再改名振玉,字坚白,改字叔蕴、叔言;四子振常,本名振铭,改振名,再改振常,字子经敬,号心井、邈园;五子振銮殇。
       咸丰十年庚申  1860年         19岁
正月,西捻犯淮,方太宜人将家产六百金,命兄弟两人于堂中掘地三尺埋之,而后避难。暮春朔,西捻兵退,始回。
       咸丰十一年辛酉  1861年        20岁
太平军进逼淮安,避居盐渎。太平军离境,居室半成灰烬。乃更于郡城购宅,其东南隅为更楼。
春,为高邮公营葬于山阳县泾河岸边。
        同治元年壬戌   1862年         21岁
擎签分派,署江苏省江宁府江宁县丞。
长子振鋆生于十一月二十四日,范氏夫人所出。《阻风江口哭鋆儿作》云:重慈锡嘉名,即以元志喜,隐寓胪唱时,不作二人耳。援例贡成均,宝鋆耶所起。命之曰振鋆,应试阿叔拟,勖汝以精金,克继书香美。
        同治三年甲子   1864年          23岁
存诗自是年始。第一题为《题陶芷芗学乾贰尹金陵四十景图后》七言绝三首。
        同治四年乙丑   1865年          24岁
七月七日与弟树棠回浙江省杭州府乡试。
        同治五年丙寅   1866年          25岁
六月二十八日子时,次子振玉生于淮安府山阳县南门更楼东寓居,妻范氏出。汤饼会时,盟兄劳玉初乃宣适游淮安,与焉。
        同治八年己巳   1869年          28岁
有《送劳玉初乃宣进士入都即次其留别韵》:征帆淮浦暂停云,一代风骚迥不群。雅度何惭裴相国,绮怀应继杜司勋。末运飘泊堪怜我,阆苑驰驱合让君。把酒愿教今夕醉,荼縻满院日初曛一。记否江南作壮游?甓湖东畔共盟鸥。访碑萧寺豪情远,剪烛篷窗客梦幽。诗句同裁评月旦,湖山小住最风流。题来往事都陈迹,翻使重添别后愁二。此去旗亭入望遥,故乡回首更迢迢。迎门仆旧声先笑,得意人新马亦骄。萱草北堂春昼永,莺花南国酒痕消。他时定御长风便,好寄蛮笺慰寂寥三。
       同治九年庚午    1870年         29岁
秋,为山阳县丞。
       同治十年辛未   1871年          30岁
夏秋,两赴淮安府阜宁县折狱。有严左两案,京控三年不决,经罗讯结。邑令沈筠生赠诗云:雀鼠纷争两未安,解分无计愧多端。先生本是调羹手,化怨为和试目看。王炳熙题《居易居诗稿》亦云:弱冠群推折狱才,引经咸服免疑猜。片言立判三年讼,弼教明刑法网开。
作《三十咏怀》七言律六首。有书卷半生同寝馈,科名两字竟蹉跎;生与淮干最有缘,买山结屋赋三迁;处世怕临求米帖,拈毫懒咏落花诗;壮怀慷慨怜同甫,薄悻生平笑牧之等句。第三首云:梅花香里一家春,入坐团圞岁月新。贞到松筠寒独后,辉联棣萼乐弥真。齐眉幸结吹箫侣,绕膝频来问字人。如此升平如此福,伫看鸾诰拜枫林。
侧室傅氏来归。名紫筠,字鸾箫,山阳人,时年十四。
舍官就贾。承父业,于清河经营典当业名恒益典,叵耐膏粱躯,不善权子母《阻风江口哭鋆儿作》,既拙于经营,委托又不得人,亏负屡万,未几避债出走,此后仆仆道途,为贫而宦,以讫于死。
      同治十一年壬申  1872年         31岁
乡布衣王子秀丈采三六十寿索诗,为赋七言八绝,有云:自怜身附淮阴草,领取春风十四年,并为刻柴门临水稻花香闲章。王曾助营高邮公墓,为种树;并创保墓局,方太宜人倡捐田亩;高邮清水潭决口反涨,捐资筑堤;其长子从树棠读。     
      同治十二年癸酉  1873年        32岁
客邗沟。
需次淮安。
      同治十三年甲戌   1874年         33岁
于役阜宁。作《玉人和月折梅花图题傅姬帐额》七言绝六首,并征同好五人题咏。
     光绪二年丙子   1876年            35岁
摄淮安府榷务大使。春,江浙一带有妖人夜剪人发辫等事,督率丁役巡查,并与山阳县会审所擒妖人。     
     光绪三年丁丑   1877年            36岁
四月十一日傅姬以瘵疾在山阳卒,年二十。出四子振铎字子宣。时养病清河,平安消息昨夜传,妾病寻瘥郎莫旋。割断红尘三十里,风波顷刻判人天。又入门闻已赋归兮,大妇迎前掩袂涕。作七言绝《哭傅姬四十首》,以梁鸿孟光举案齐眉为拟。《午日柬箫娘》二首其二云:掩却终南钟进士,怕卿魂怯不归家。
     光绪四年戊寅  1878年            37岁
清河慈幼堂孤女王绛桃字蝶茵年十五,被养母王氏鬻于路姓娼寮,投河自尽获救。尧钦询其愿,既誓死不作娼女,又不愿回养母所,乃重价为赎身,作侧室,时为孟秋二十五日,重阳前七日即卒。为作《悼王姬二十首》,至以《长恨歌》之唐明皇与杨贵妃相比拟:路隔蓬山又几重,鸿都何处访临邛?更残脉脉和香睡,倦眼模糊睹玉容十八。又云:三星在户月临宵,绛蜡交辉漏点遥。冰覃银床遍体热,膏肓已痼敢魂销十。调护兼旬累缓和,蓡苓乏术挽沉疴。阿娘打桨躬迎日,握手酸辛别绪多十一。   
     光绪五年己卯  1879年            38岁
客居清河。纳侧室朱氏碧梧字凤巢,时年十六岁。朱氏三姊妹凤巢、艳   字鸳针、白萍字鸥舫本年八岁相继为其侧室。光绪辛丑《柬鸳娘》有云:卿家棣华森三树,晚福悬知独占先。
     光绪六年庚辰  1880年            39岁
《于役金陵,偕上元县尉苏庆生游愚园,即赠主人胡煦斋思燮太守》其二云:儿时占哔补山楼,辜负青山泛梗游。三迳荒芜同栗里,十年抛别等杭州。每依胜地添乡思,小坐幽斋触客愁。更上啸台凭眺望,神仙端合住瀛洲。
     光绪七年辛巳   1881年            40岁
夏五,携鋆、镛、玉三儿回杭州府应童子试,鋆、玉中试。途中有《过吴山,谒阮文达公祠题壁》七言四律,有云:记取桐阴图画里,珠玑错落颂尝先道光乙巳,先大夫宰泰兴,绘《桐阴饲鹤图》小影,公首题长古,儿时窃颂之。
秋离淮安,赴江宁县丞任,作《捧檄丞江宁示鋆儿兄弟》七言四律,其一云:频年学贾事匆匆,握算持筹一梦中。此去有台难避债,将来无袖可盛风。盟心合许头衔冷,放眼争看手版红。扮演登场犹傀儡,任人牵线自西东。其二有云:手泽棠荫往迹陈道光己酉,先大夫宰江宁,卅年惭步后车尘。
季冬,鋆、镛两儿毕婚姻。
     光绪九年癸未   1883年            42岁
兼摄江东巡司。从事金陵水利局工程,重建栖霞沿江两闸。
送朱姬凤巢还山阳。
     光绪十年甲申   1884年            43岁
金陵水利局撤差。
四月,振玉娶于连平范振之玉麟长女。
初夏,自浙江遂安仲宣公任所迎太宜人归,住江宁。秋,太宜人乳际生核,医治一时罔效,得承恩寺施辰州符者某治,七日痊愈。
     光绪十一年乙酉   1885年          44岁
充江宁秋闱内所供给官。
秋,上元县水灾,冬十月奉办四乡振恤事务,驻湖熟镇昭文书院,即昭明太子文选楼遗址也。
十月,长孙福成生,振玉出,后出嗣振鋆。
嘉善叶梦鸥炜题《居易居诗稿》七言四绝,为题词之第一家,知开始编纂诗集最晚在此年。
     光绪十二年丙戌   1886年         45岁
仲秋二十二日,冢男振鋆病故。奔丧道中作《阻风江口哭鋆儿作》五古十首,有云:惊魂募然失。仓促检归装。又云古来王辅嗣,汝身得勿是?自叹:叹我阮途穷,历尽崎岖路,终岁长别离,骨肉无依附。毛血日以衰,常恐先朝露。事育费支持,重任将安付?聊博升斗禄,六载金陵住。春月复含愁,伤哉为贫故。少者不可保,吾身何足慕!九。三云:鋆也中人质,竟以鲁得之。少小知自励,下帷园不窥。非礼从弗道,步矩而行规。诸姑伯姊行,群目为书痴。趋庭颇纯孝,手足情怡怡。驭下极宽恕,且无遽色时。敢夸生骥子,或免诮豚儿。赢得身后论,戚党为汝悲。八云:而娘崇佛老,家人常窃笑,儿未及中岁,好道偏同调。颇当举业馀,侍坐参元妙,才鬼与唱酬,真仙时应召。绳以攻异端,此行或不肖。焉得福之临,无乃祸之肇,术果乏长生,遽尔亡年少。幽明忌相挠,悔不先事料。又云:长妇太原王,姆训娴内则。书来谂妇贤,欢承阿母侧。《抵家悲遣》七言律十二首,五云:杂坐挑灯话别愁,讯儿课外日何求?医从马勃牛溲辩学医,隶向唐碑汉碣搜习隶书。出事无怀缘易了,解经有约愿难酬儿兄弟方作经解。中秋呕竭心头血儿患咯血症,中秋尚伏案课文,闻道初成白玉楼。又云:营圹城南宝带河。
岁杪返金陵。
      光绪十三年丁亥    1887年         46岁
夏,管理江宁清节堂务。
孟冬,为海州朐阳州判。

      光绪十四年戊子   1888年         47岁
春,作《朐东竹枝词》十八首,咏海州风俗。
于役朐西青伊湖监收二麦。
      光绪十五年己丑   1889年         48岁
春,卸海州州判事,杨和斋知府禀留佐理。
      光绪十六年庚寅    1890年         49岁
二月十一日,方太宜人卒,后合葬山阳东南泾河侧。
夏,假州城因利仓为州城保甲并苏浙赈捐公所,苏浙赈捐甫毕,即接劝捐直东鄂等省振务。仓东西两厢六十馀楹均虚设,有诗云:愿求菽粟封储裕,基金何虞一再早遭《仓斋漫兴》之八。
纳朱艳   为侧室。
     光绪十七年辛卯    1891年         50岁
作《五十咏怀》七言八律。有云:粗疏得句权存稿,淡泊为怀不厌贫;一事扶膺堪自信,冯讙依旧食无鱼。
     光绪十八年壬辰    1892年         51岁
夏,七子振钧字仞千生,朱姬鸳针出。
纳朱白萍为侧室。
五十之后,事过即忘,乃随手作日记,而作辍又不常。
     光绪十九年癸巳   1893年         52岁
前三月,亲勘案二十九起。《寄萍盦闻见录》卷二第三十五条云:予风尘抗走历四十年,于江淮徐海司谳凡十年,独留海五年,经讯各命盗案件不下二百起。核命案大率仇攀,盗案多无赃据;旁敲远究,不敢刑求,待廉得其情,从不令其画供,必俟印官复夺。期间有无枉纵,自信未能,惟敬其事尽心焉而已。此后神明日衰,性灵愈减,不欲再为冯妇,谢不敏耳。
三月三十日至四月二十五日,学使按试,充考棚差使。
六月,奉命会办州东路南等处保甲。
六月初八,次孙福海生,振铎出,乳名朐生。
有《自题采菊东篱下图》七言五绝。
     光绪二十年甲午  1894年         53岁
春,权徐州府经历,道过山阳。作《权徐州府参军留别海州僚庶》七言五律。有云:任寄监州愧不堪,催科抚字许粗谙。政难言善差无恶,吏岂能廉却戒贪。誉博虚声邀竹马,事求实际重桑蚕。东南元气凭谁复,三载劳薪借箸谈二。版籍图编姓字垂创设保甲,河渠宣泄水利艺圃兴立义塾力宣宜。补偏救敝筹全局劝办顺直东皖鄂豫苏浙等省振务,弼教明刑凛四知佐司谳政。鱼钥司巡严禁夜冬防团练,鲸波息靖趁清时巡洋缉私。经营毕竟成何用,赢得霜华上鬓丝三。检点吟鞭指上游,锦屏余寓州城南之锦屏山畔南望卷帘收。堂辉棣萼招千里仲宣弟应徐州新守詹廷聘襄校,山拥云龙冠九州。行箧乍添新使檄,征车满载旧乡愁。从今蛮语参军解,海国琴声尚忆不四?同僚颇多唱和。
振玉由山阳驿驰报,孟秋二日,弟树棠病殁于杭州旅邸。时树棠正赴浙江省严州府寿昌县教谕职任。作《哭仲宣弟》七言八律。
高邮谈人格为题《居易居诗稿》七言四绝,其二云:听陈世德漫深嗟,廉吏从来不作家。犹幸机云能继起,免教葛帔感西华尊甫师台昔牧吾州,迄今民犹仰颂。其四云:髫龄相见便关情,四十馀年记尚清。谁料天涯各飘泊,白头才得会彭城格于尊甫师台前应童子试时,君甫九龄。
征同人诗待梓。《题铜山广文达粹伯锡纯诗稿》云:选韵攦词卷正开。
     光绪二十一年乙未   1895年         54岁
有《新春试笔》《感事书怀》七言各四律,略抒家国之忧。于国事云:旅途空抱杞人忧;军无斗志老王师;小臣草莽无多祝,慈孝躬行叩两宫。《新春试笔》四云:枢密戎机乱似麻,解纷和约计全差。但闻金币输圆峤,不见葡萄入汉家。投笔允推班定远宿将宋祝三尚书转战皆捷,迨孤军被困,诸将咸作壁上观。尚书督所部力透重围而出,上书窃笑贾长沙安侍御惟峻条陈荒谬,谴发军台。怀柔伫盼红旗捷,待写危言颂国华。
于家事,《感事书怀》四云:霜雪频教两鬓浸,客中沽酒不停斟。难胜家累无长策,莫遣乡愁赖短吟。戎马荆榛游子泪,江湖风雨故人心。萧萧拨尽红炉火,银烛烧残玉漏沉。
春仲,南洋大臣张之洞奏设转运军械局,铜山分局设于徐州北关外之观音堂,司转运事,共四阅月,转运十九批,每批一二千箱不等,均平善。
病疟。
范恭人病殆,振玉割股和药以进,诸女祷各以其寿借母,未几病痊,而八女瑔姑卒。《哭亡室范恭人》八云:孝子毁肱调药饵,娇娃减算祷苍穹。
作《望江南》十四首,铺陈艳绘冶游生涯。
光绪二十二年丙申   1896年     55岁
《书窗枯坐,意到笔随,成十二截》十云:可堪山泽尽萑苻丰砀一带土匪肆掠,除暴征兵力未舒。安得政成如子产,猛宽相济铸刑书。
《即事次达粹伯韵》二云:数椽茅屋称槐衙,别具红尘仕隐家。风待夜深频讯竹,鸟窥人静乱啼花。已占贫病偏行乐,未课桑麻且种瓜。记取疏窗灯影畔,一编秋水读南华。
五月初八日,振玉三子福苌生。
  光绪二十三年丁酉   1897年     56岁
《钟吾查振即事》二云:春工冬抚费商量,笺牍纷来驿使忙。下吏仰承惟诺诺,上方划策更茫茫。拯灾要在无偏瘫,储粟全凭救急荒。朝令何堪经夕改,清人中道赋彷徨。
朱凤巢为侧室十八年不育,季冬朔产一女,名宝瑗。
     光绪二十四年戊戌   1898年     57岁
闰三月初,徐州云龙山畔村牛产一怪胎,状如麒麟,送道署请赏。桂芗亭观察中行以西洋摄影术为摄影,得一祯装镜,云拟请质于博物君子。
光绪二十五年己亥   1899年       58岁
三月十六日,赴沛县验收修理常平仓工程。
四月,为叔蕴填光禄寺署正衔捐单。
六月二十九日,铜山县典史姚彝典索诈倡楼,以柴米衙门为口实,因之获谴,以尧钦摄其事,因自嘲云割鸡真个用牛刀,又云:靖共祈福毖儿孙,廉吏清芬世泽存。一事细年堪自信,敢将柴米论衙门?
八月十二日,学使瞿子久按临,奉派为考棚巡检差,至月底。十六日买古瓷大碗一具,价三千五百文。
以寒读、寒柝、寒戍、寒笛、寒宴、寒奕、寒钓、寒樵、寒绣九题作《销寒图》,《寒樵》有句云:风动一肩经雪窟,月明双屐印霜桥。
时读《申报》。
光绪二十六年庚子    1900年       59岁
东省南运铜山督销局总办奉天李东溟璋以去年岁杪,慈禧太后为穆宗建储,疑光绪将失位,元日晨用洋枪洞胸而死,遗书云:四夷要挟,时局艰危,卑官无由报称,生不如死。作挽联云:时局恸艰危,劲节坚芳,一片丹忱留白简;贞风继文恪,成仁取义,千秋青史重黄堂。并有《挽奉天李东溟太守》七言四律,自记宦途坎坷有云:梗泛萍飘悲路末,位卑禄薄惯言高。拼将氛血酬家国,敢为闲身耻褞袍。
正月,奉委办理外七州县厘捐土捐事。
二月二十二日,奉委署理清河县丞,求展期赴任。购玉碗一。
四月初十日,交卸铜山县典史任。
八月,办军需车辆局。购宣德炉一座、瓷印泥盒一枚。
感于夙兴夜寐,经营四方,日居月诸,岁不我与,以老渔、老樵、老农、老儒、老宦、老将、老妓、老僧为《九老吟》。
孟冬七日,朱姬鸥舫生女宝珩楚珍,仲冬十二日殇,作《哭稚女宝珩》,有云:昨宵眠绣褓,今夕委蒿邙。福薄惭为父,柔嘉恰似娘。
时阅上海之《新闻报》《同文报》《日报》。
     光绪二十七年辛丑   1901年       60岁
于役下邳之官湖镇,创征土捐鸦片捐。山东郯城同设土捐,相距二十里截留,商贩因须完税两次,故绕道而避,追踪拒捕,易生事端。
再征署理清河县丞,九月下旬受篆,并为城内外保甲总巡查,兼管河工。二十年来,避债游宦,有家不能回,今始得重返,抵清河官署后,回山阳探家,有《过淮阴市抵家》七言八绝,二云:舆过淮阴古市旁,侧闻父老说甘棠。使君南北多年别,鬓上新添几缕霜?四云:白头伉俪庆团圞,桂馥兰馨绕膝看。果是桃源真负地,一室眷属尽平安。五云:久驻山阳戚族多,分投方物谊如何。龙钟阿姊殷勤问,咏到吹箎涕泗沱。六云:里党争先宴弁髦,鸡豚珍错试脔刀。归宁诸女挑灯坐,话俗探风逸兴豪。八云:未作平原十日留,袁江胥吏促回舟。庸庸傀儡诚堪笑,牵线由人不自由。
王炳熙为题《居易居诗稿》云:江南江北爱遗长,蒋阜秦邮颂未忘尊甫中宪公历知大江南北州县,政声洋溢垂五十年,故老犹德之。先世清芬君克绍,凤毛更卜子孙昌谓哲嗣颂西大令、叔蕴司膳。
     光绪二十八年壬寅   1902年       61岁
振玉赴日本调查学务归国,诣鄂宁谒张之洞、刘坤一,有书来,因作《接三儿振玉书寄覆》七言六绝,其四云:唐人诗句分明记,一夜乡心五处同,自注:镛儿司谳皖北,玉儿奉使扶桑,铎儿幕游徐方,常儿读书淮上,羁栖袁浦,只钧儿侍侧。《及瓜而代,薇垣电饬留任,感赋》三云:大道生财货殖夸,黜华崇实课桑麻玉儿于沪渎开农学官报馆,疆吏奏行海内。
秋,振玉来清河省亲,三宿而行。《泊淮西门夜雨》二云:毕生薄宦曳空囊,糊口诸儿志四方。差幸阿侯粗解事,篝灯占毕慰凄凉。
振常为两江及湖广总督翻译日本政书发刊。振铎辞徐州盐幕,肄业海上工艺局,研求照相、缫丝、染采、织棉等业,并采办纺织机器。
清秋,返山阳探亲,上浣,何甥子枢、范婿湘谷、汪婿月生同宴于淮安郡城外之龙光阁,阁为高邮公道光壬寅通判淮安时所建。
十一月,枕上作紫檀界尺铭云:紫气舂容,檀心坚硬,用行舍藏,形端表正,待为玉尺以量才,权傍管城而坐镇。果合铭云:自公退食,进以盘匜,君子用饗,寿考维祺。菜榼铭云:进食之礼,脯修枣栗,不素餐兮,永葆贞吉。
漕督陈夔龙、刑部侍郎沈家本先后疏荐振玉应经济特科,而两人所叙出身,陈云附生,沈云廪生,致使两歧,十一月奉复。
年底,《及瓜而代,薇垣电饬留任,感赋》二云:时局艰虞客况难,寄情工艺暂盘桓。编毛织席英雄业,伊古田夫尚草冠奉司工艺局编秸成冠,为民导。
     光绪二十九年癸卯  1903年       62岁
正月二十五日子时,范氏夫人以心疾暴卒,得年六十三。未及最后一面。挽联云:家道怅真衰,二十年宦迹羁迟,独任婚丧心力瘁;儿曹期上达,一两日琴声猝变,者番夫婿别离哀。三月初六日作《哭亡室范恭人》七言十二律,有云:积劳人瘁罹灾易,举市医庸辨症难;中岁勤家百虑牵;白米黄荠累万千;儿女婚姻看渐促;蒿砧货殖怅连颠;底事盖棺难瞑目?天涯游子未归来三儿振玉率承重孙福成羁沪上;丧葬经营哲嗣心玉儿力措丧费千金;翠竹黄华诠秘密,青山红树恋东南恭人好道,拟放棹西湖;扶危赞善邀天眷恭人皈依吕祖座下二十馀年,有扶危赞善等封号;二十馀年尝别鹄,两三短夜遽离鸾。年内,为淑人丧事,多次往返清河淮安间。《范恭人逝后,袁江寅好有为余谋作胶续者,诗以谢之》二云:粥粥亲雌侍绮筵,红鸾犹射老人边。商量白岁称觞酒,纤手擎杯更欲仙。
二月,两江总督张之洞保送振玉应经济特科,以丁母忧辞。
七月初四日振玉寄来汉长生无极瓦头一方,为作两铭。一云:霜冷鸳鸯,波回鸲鹆,友结龙宾,伴侪虎仆,柔笔以耕,既沾既足,绥万邦兮庆丰年,君子受无疆之福。二云:如金之坚,如璧之圆,出汉宫兮浴温泉,研以静而能寿,君子曰于万斯年。
兼司清江溥利公司纺织局务。岁末,为制春联四,一云组织成文,经纶黼黻;彰施错采,朱绿元黄。二云裕谋通商,功参补衮;经天纬地,绩佐垂裳。三云瑞蔼华堂,恩成丹碧;春回袁浦,衣被苍生。四云曦驭当阳,河清海晏;天衣无缝,霞帔云裳。
十月,于城内古董铺购集翠花瓶一座、青花白地瓷盘九枚。
做《自题独立图镜影》七言古一首,云:扶桑画师工写照,绘影绘声惟妙肖,泰西相片远缄将,叔蕴为翁摹近貌,镜屏装就寄袁江,诸姬环视争驰报。东君官海此丰神,广额丰颐光炫耀,比岁堪怜太瘦生,须眉渐改难相较。窃谓添香侍者言,嫦娥伊古贪年少。小识天涯孝子心,喜惧交萦频在抱。挥毫图作驻颜丹,不必仙方求引导。仆也风尘位末僚,食贫窭贱谁同调?家国疮痍老病身,宫弦遽绝尤伤悼。转忆趋庭舞勺时,闲尝独立闻诗教。逝水韶华已甲周,两字功名成一笑。富贵于我如浮云,只赢好好先生号。是幅姑悬且慰怀,牙签玉轴侪堂奥。
有《伤时感事,兴到笔流,拉杂不文,率成二十四绝》,感慨家国诸事。
聘姻亲山阳秀才许凤墀荣纶授振钧读。
时读《中外日报》。
     光绪三十年甲辰   1904年        63岁
正月初八,振玉自广东两广学务总理任上寄来特产香芋、普洱茶、宣威脯、蜡石墨林四事,各记之以诗。
监铸清河铜圆。
振玉为谋于苏松太道袁海观树勋求巡防局差,四月因至上海活动。过镇江,于古董铺购宣德炉一座。
六月十二日突患霍乱,后愈。二十日,卸清河县丞任。自述政绩云:袁浦非关枳棘栖,三年霖雨赋归兮。猷宣廛市分花县,绩著河防护柳堤。裕课开源兴庶物,通商重艺导群黎。农桑伊古为根本,变法维新政令齐卸清河篆,调办申江警察感赋二。二十一日,检点书籍,满贮两柜。二十三日,八子征麟生,朱鸥舫出,名为振钺字子威。
七月初,赁定清河北岸海神庙东故观察山阴陈卓西屏第。二十四日,接振玉电报,袁树勋檄办松江府上海县西门外巡防局务,八月十九日起程赴任,二十四日受职。同日,振玉从苏州学务监督任上请假回沪。二十五日晚、二十六日,偕振玉两访刘鹗铁云亲家,观所藏书画碑帖。二十七日,同振玉访大英博物馆等地,二十八日,振玉回苏州。
九月初一感海滨红砂时疫,寒热暴作,七日而愈。
六女宝琳与夫婿汪月生同以重阳节卒。
九月十六日,振玉妇生日时振玉家在上海,遣仞千往贺。
十月初十日万寿圣节,黎明朝服,恭谒白云观拜牌,礼成,入座公宴,并用泰西法,将各处景点及官绅小像,拍印成秩。
十一月初九日,振玉妇弟范子经纬君送来署南洋大臣端方札振玉文,有云:该员所著《农学丛书》五集于本年十月二十九日专折恭呈御览,除俟奉到朱批,另檄饬遵外,合先抄折行知等因,将原文加函寄苏州振玉处,旋乘车赴振玉寓所,召刘鹗议事。并将振玉履历开示交纬君,由选用光禄寺署正递晋郎中升衔,应缴银三百三十馀两,即筹款上兑。初十日,为振铎聘江宁於蔼人教授铅笔画相,订立束修与卒业两项合同。
十一月二十日灯下读妓女李苹香《天韵阁小传》,题七言四绝,嘱西席许荣纶楷书清抄寄赠。
读《时报》《沪上繁华报》。
     光绪三十一年乙巳    1905年       64岁
年初,聘许新臣授振钧英语,年中改聘唐日新。聘日人辻剑堂武雄授振铎日语。剑堂为振玉所聘译书。照《蒙养针度》,自为振钺书字方,得二匣七千二百字。
二月初八日,嵇仆借留音机器一台,演杂剧十二出消遣。十四日创禀苏松太道请改办警察疏通车辆稿。
三月初九日,范恭人下世满二十七月,服除。初十日,在天津创设地理学堂之意大利人颜锡源来,求售三省舆图,购一秩。作《沪上冶春词》七言二十一绝,以描摹娼妓业为主。二十一日将历年所集宽永文字钱约四千枚熔铸宫熏。
四月初八,振玉季子福颐生。十九日,长孙女振玉出团姑出嫁刘鹗子大绅,亲助照料。
六月初四初五日,振铎振常振钧与友人同寅分集大庆楼,预祝振玉四十生日。
七月二十三日,上海新开南翘书局,兼出《南方报》,赠阅一分。
七月二十五日,步行访友,拟图运动,而跬步难行,地方二里,喘息四次。筋力已衰,体弱多病,尚需时往地面查夜、弹压,力已有不支。疢疾时作,又病膀胱。八月再染红砂时疫。二十日,振玉由苏州归视,九月初三回苏州。有《病榻口占》七言二律,其二云:垂老何堪敌病魔?睡时嫌少醒时多。痧痕连片浓于染,疟伥更番串若梭。腰脚蹒跚艰举步,膀胱湿热蕴难瘥。天涯涕泪悲无赖,丈室维摩静养疴。本月审案十一宗。
九月初三日晚发寒热,初五日振作起,审案。七日成《养疴遣兴》七言十二绝,为存诗最后一题,三云:饮啄无端支海滨,工愁善病苦吟身。危楼栖息邻萧寺,暮鼓晨钟伴养真。寄示振玉,十四日,振玉以余  疾未痊,函嘱辞差就养苏省,复以缓待。二十日,留清河之眷属迁来沪上。本月犹审案六宗。日记至本月止。
读《时务报》。
十月十三日戌时卒。葬于山阳东南乡西黄先茔《上虞罗氏枝分谱》。
前曾自拟挽联云:
淮水记仙源,池馆春深,且安排四壁图书一庭薪木;
海波登道岸,莼鲈秋老,更难忘别来好友经过名山。




乙、遗稿之概述
之一名目
著述九种
  诗词稿三种
居易居诗稿五卷
寄萍盦毛诗集对二卷
居易居词稿不分卷
  日记四种均不分卷
动必以书光绪癸巳
寄萍盦日记光绪己亥庚子
袁江记所寄光绪壬寅癸卯甲辰
申江从政录光绪甲辰乙巳
  笔记一种
寄萍盦见闻录五卷
  藏书目一种
森宝斋藏书目不分卷

编纂六种
  编选四种
居易居友声集不分卷
居易居铁珊集不分卷存五类,中一类有目无文
国朝闺秀诗录存三卷
楹联类选不分卷存八类
  抄录二种不分卷
文生于情
诗录

之二收藏
此项遗稿原为其子雪堂邈园两先生所藏《动必以书》有“蟫隐庐藏”印,为邈园室名,《寄萍盦见闻录》封面有邈园手批识语,唯雪堂生前未有一字道及,雪堂虽以刊刻古人著述为职志,而未刊其父一种遗稿。雪堂元孙鲠厂先生继祖日后回忆,亦仅言“先曾祖尧钦公遗著有《诗集》《自订年谱》《随笔》,都是亲笔缮写”,不及其他,至其下落,则“光复时只身回家,随身书卷都留在长春”,《自订年谱》亦佚失《蜉寄留痕》。惟鲠翁称年谱为《居俟居年谱》,则据现存遗稿,应为居易居之误;诗集审笔迹,亦非亲笔,乃写官之清稿本。《寄萍盦见闻录》清稿本原藏邈园许,后由邈园女、鲠翁之郑氏姑母转雪堂五子梓溪先生福颐,现藏鲠翁许惟鲠翁亦误以“见闻录”为“闻见录”;谢刚主先生国桢曾语鲠翁,云藏有瑶清《随笔》稿本,鲠翁又以为应即《寄萍盦见闻录》之原本;梓溪致鲠翁信则云“似节本,过去见过,原手抄本作《寄园寄所记》,题目似不同”;今据遗稿,有《袁江记所寄》,清人著作又有《寄园寄所寄》据《森宝斋藏书目》,瑶清有藏,或为梓溪误记耶?诸遗稿除此种外,现均藏于大连图书馆,应是光复后鲠翁捐献大云书库藏书时一并捐献,惟鲠翁并未言及。翁生前,文立未闻知此项遗稿,故未能询明。

之三形制
居易居诗稿五卷
现存一式两种,而均不完,幸尚能拼合为一完秩。卷各一册。其一存四卷,卷一至三线装,缺卷四,卷五毛装,宽均13,高为22、23、24厘米不等。每半叶6行行20字。卷一58叶,卷二57叶,卷三54叶,卷五66叶。卷一至三书面端楷书“居易居诗稿”,并卷数与起讫年数及首数,无署名,卷五则亲笔“居易居诗稿”大字行书,另“卷五”及“寄萍生存”字样。卷一首叶有四印,曰“清朝有味是无能”“罗树勋印”“尧钦”“此事要与知者道”,卷二书面有二印,曰“城东野叟”“虎口馀生”,卷三五无印记。清稿本,悉为工楷不苟,一二五卷笔迹一致,卷三笔迹稍有不同。而均与其馀各本行书手迹不同,应为写官清钞,或即是其所聘西席山阳许荣纶所抄。其二存两卷,为卷四及卷二,均线装,卷四宽13、高22厘米,卷二宽13 、高23厘米,书面楷书题“居易居诗稿”并卷数及起讫年数与首数,无印,正文首叶有印三,曰“居易”“罗树勋印”“尧钦”。此两种字体行款装帧并同,可知为一时同抄。
寄萍盦毛诗集对二卷
毛装一册,宽13、高24厘米。每半叶6行行12字分三段,47叶除空白叶。书面行书自书“寄萍盦毛诗集对”,题下署“上虞罗树勋尧钦甫”,卷上题下有三印,曰“就丐大雅”“罗树勋印”“尧钦”,卷下题下有三印,曰“清朝有味是无能”“城东野叟”“虎口馀生”。行书手稿本
      居易居词稿不分卷
毛装一册,宽13、高24厘米。每半叶6行行24字,4叶除空白叶。书面行书自署“居易居词稿”及“瑶清倚声”,有印曰“罗氏森宝斋藏”。行书手稿本。
动必以书
毛装一册,宽12、高26厘米。每半叶7行行30字上下,28叶。书面行书自署“动必以书”及“瑶叟日记”,有鸟虫篆印一半通,曰“蟫隐庐藏”为罗振常之印。
寄萍盦日记
毛装一册,宽17、高23厘米。每半叶12行行30至于37字不等。28叶,前有缺叶。书面行书自署“寄萍盦日记”及“光绪己亥瑶叟客彭城春秋五秩有八”。行书手稿本。
袁江记所寄
毛装一册,宽17、高23厘米。每半叶12行行30至于37字不等。37叶。书面行书自署“袁江记所寄”及“瑶清手录” 。行书手稿本。
      申江从政录
毛装一册,宽17、高23厘米。每半叶12行行24字,57叶。书面楷书自署“申江从政录”及“光绪甲辰仲秋寄萍盦识”。行书手稿本。
寄萍盦见闻录五卷
毛装二册,五卷,前二卷与后三卷各一册。原大失记。每半叶11行行21字。卷一19叶,卷二29叶,卷三15叶,卷四11叶,卷五14叶。每卷题下署“上虞罗树勋尧钦甫稿”,书面未署书名,有罗振常题云“此书须改换口气,可尽量抄用,但勿遗失,将来拟付印”,鲠翁题云“书内有二十则上有红圈为记,请抄出,低一格写”。楷书清稿本。
森宝斋藏书目不分卷
线装一册,宽13、高24厘米。每半叶6行,9叶除空白叶。书面行书自署“森宝斋藏书目”及“瑶清所识”。题下署“上虞罗树勋尧钦录”。行书手稿本。
居易居友声集
毛装一册,宽13、高24厘米。每半叶8行26字。40叶。书面行书自署“居易居友声集”及“瑶清所录”,题下署“上虞罗树勋尧钦甫录”。行书手稿本。第一叶有印曰“一片冰心在玉壶”。
居易居铁珊集
毛装三册,均宽13、高24厘米。每半叶8行行24字。共计60叶除空白叶。书面均行书自署“居易居铁珊集”,题署“居易居铁珊集某类”,题下署“上虞罗树勋尧钦甫辑”。行书手稿本。
国朝闺秀诗录
毛装三册,册各一卷。宽13点3、高23点8厘米。每半叶6行行24字。卷一三十四叶,卷二三十三叶,卷三三十四叶。书面均自书“国朝闺秀诗录”及卷一至三,卷一首叶钤“罗氏森宝斋藏”“罗树勋印”“尧钦”。行书手稿本。
楹联类选
毛装一册,宽19、高23厘米。每半叶12行。47叶除空白叶。书面行书自署“楹联类选”及“光绪乙未春仲瑶叟手钞”。行书手稿本。
文生于情
线装一册,宽12、高22厘米。每半叶8行行24字。52叶。书面行书自署“文生于情”及“寄萍盦录,有一印字迹模糊不可识,首叶有印二,曰“罗氏森宝斋藏”,曰“风流肯落他人后”。行书手稿本。
        诗录
线装一册,宽12、高21厘米。每半叶8行行24字。20叶。书面行书“诗录”。行书手稿本。



丙、遗稿之内容

 之一著述九种
     诗词稿三种
      居易居诗稿
二十三岁至六十四岁时所作,历时41年,存诗951首,可见其吟咏之勤,自幼至老而不稍懈。诗以五七言律绝为多,无非记事、唱酬、题赠、写怀之作。
卷前题辞,计十四人:
 光绪乙酉  嘉善 叶炜   梦鸥 七绝四首
     庚戌  鄞县 吴朝彦 实君 七绝二首
甲午  高邮 谈人格 孚远 七绝四首
乙未  六合 达锡纯 粹伯 七绝五首
乙未  吴县 叶梦熊 紫藩 七绝四首
乙未  钱塘 范鸿荫 树人 七律一首
乙未  无锡 莫如爵 轩芝 五律二首
乙未  吴县 闵彤章 弨侯 五律二首               
丁酉  永城 董法中 仲锡 七律一首
庚子  归安 朱荣第 又琳 七律二首
辛丑  荣县 谢垚   高榘   七绝四首
辛丑  金溪 王炳熙 仲晖 七绝五首
辛丑  山阳 蒋璧   奎五 五律二首
癸卯  山阳 许荣伦 凤池 七律一首
题词由光绪十一年乙酉(1885年)始,至光绪二十九年癸卯(1901年)止,则前四卷之开始编集不晚于1885年。而第五卷则起于1886年。
各卷均编年,惟无目次。
卷一“同治甲子年至光绪丙子年,计一百五十九首”
同治甲子十七、乙丑二十三、丙寅十、丁卯八、戊辰五、己巳八、庚午十一、辛未十九、壬申十七、癸酉十、甲戌十,
光绪乙亥七、丙子十四。
计十三年(1864--1876),二十三至三十五岁时作。
         卷二“光绪丁丑年至丁亥年计一百九十七首”
丁丑四十二、戊寅二十九、己卯七、庚辰十二、辛巳二十、壬午十八、
癸未十二、甲申七、乙酉十七、丙戌二十二、丁亥十一。
计十一年(1877--1887),三十六至四十六岁时作。
卷三“光绪戊子年至乙未年计一百七十七首”
戊子二十一、己丑二十一、庚寅二十四、辛卯十五、壬辰十一、癸巳二十三、甲午二十三、乙未三十九。
计八年(1888---1895),四十七至五十四岁时作。
卷四,“光绪丙申年至”辛丑年计一百九十四首。
丙申二十六,丁酉二十四,戊戌十,己亥二十六,庚子二十二,辛丑六十六。
计六年(1896---1901)。五十五至六十岁时作。
卷五,光绪壬寅年至乙巳年计二百二十四首。
壬寅五十四、癸卯六十一、甲辰六十七、乙巳(四十二)
计四年(1902--1905),六十一至六十四岁时作。
       寄萍盦毛诗集对
“光绪三十年太岁在阏逢执徐如月东山逸叟识于南清河万柳园官舍之寄萍盦”叙,言为光绪二十一权徐州府经历任上,自课少子振钧读毛诗时所集,三十年有所增补。四言对句,卷上五百五十五对,卷下三百五十九对。
       居易居词稿
不分卷,编年。光绪二十一年《望江南》十四首,前调二首,《浪淘沙》一首;二十二年《如梦令》一首。共录词三调十八首。
  日记四种
        动必以书
各种均排日记阴晴、家事、往来、公务。此集光绪十九年癸巳正月元日(1893年2月17日)起,八月十三(9月23日)止。
        寄萍盦日记
前缺,现存从光绪二十五年己亥二月初四日(1899年3月15日)起,四月初八日(5月18日)止,记事极略。同年七月初一日(8月6日)起,十月二十日(1900年1月21日)止。光绪二十六年庚子正月朔(1900年1月31日)起,闰八月十三日(10月22日)止,书眉间有苏州码子所记当日花销记录。时在彭城。
        袁江记所寄
前冠小序一首。光绪二十八年壬寅十一月二十四日(1902年12月23日)起,十二月三十日(1903年1月28日)止。光绪二十九年癸卯元旦(1903年1月29日)起,除夕(1904年2月15日)止。光绪三十年甲辰元旦(1904年2月16日)起,六月二十七日(8月8日)止。
        申江从政录
前有小序一篇。光绪三十年甲辰八月十九日(1904年9月28日)起,光绪三十一年乙巳九月二十九日(1905年10月27日)止。每月末合计当月花销及所办案件数目。记事较详,尤详于所讯案情。时在上海办理西门外巡防局务。
  笔记一种
        寄萍盦见闻录
为晚清习见之《阅微草堂笔记》《夜谭随录》之流亚,多记鬼神、狐仙、城隍、怪异诸事,而无《聊斋志异》一类滥俗之人妖艳情之白日梦,亦少直白之果报说教。就中关涉社会、风尚、习俗及所审案件之详情,可窥见其时社会一般情况、心理与信仰之实际。文字达意而已,质实朴拙有馀,文采渲染不足,可知非有意为文,而以留真为鹄的。事或荒诞不经,实非有意造伪。卷一二十七则(鲠翁所云条数有误),大多亲见亲历,较有价值。卷二三十三则,卷三二十一则,卷四、五各十三则,共九十四则,则多得自亲朋友人同寅等。除自撰外,少量摘自时人萧县罗希颖《壁隙琐记》及上海《申报》等报章。起自咸丰五年,止于光绪癸卯二十九年。光绪二十六年日记《动必以书》、二十九年日记《袁江记所寄》屡见作《见闻录》之记载。又据《申江从政录》,瑶清曾从《时报》《繁华报》选录消息载入《居易居随笔》,今检此书未载,或尚另有一书。
   藏书目一种
        森宝斋藏书目
分《藏书目》与《丛诗目》两类。编次漫无次序,藏书目共九十五部,为当日一般士人生活及下层官吏执事之必备,不成学术统系。丛诗目为二十七部。惟前者亦收诗集。
  之二编纂六种
   编选四种
        居易居友声集
所选友人诗。计二十六人一百九十七首:
谢贻谷六题二十首
朱秉成一题四首
唐如冈一题四首
王继香一题七首
王敬铭四题六首
王耀奎四题四首
达锡纯九题十一首
吴尚贤一题四首
秦 焕一题十六首
莫惟宝一题四首
张  翼一题三首
谈人格六题二十首
张元逵二题六首
文  悌一题二首
萧育东四题四首
洪一波一题一首
曹炽昌二题二首
史书元一题四首
黄承湛三题九首
何其昌一题一首
夏仁瑞一题十首
李元庚一题二首
叶  炜二题八首
朱荣第四题十四首
冯  澐六题二十一首
冯元棻三题十二首
        居易居铁珊集
所编分类诗选。存四类,又一类有目无文。共选录四十二人并无名氏诗二百八十六首。计开:杂感类选十人又无名氏诗六十一首,均庚子西狩、八国联军犯我京师记事抒慨之作:
隐名氏《感赋》七言律八首
绮厂氏《秋兴》七言律四首
浣纱江渔隐筱洲《感事》七言律四首
玉川生《感事》五言律四首
绮红《感事步寿石山人韵》七言律二首
罗相《有感五律用杜工部诸将韵》七言律五首
恨恨生张珏《闲居偶兴》七言律二首                 
涯川沚水老渔《闻北来友人谈京津近事感赋》七言律十首
潇湘渔隐《感事》七言律四首
吴唐伟《感事用少陵诸将韵》七言律五首
绮红词人《书感》七言律四首,
《读史感事》七言律六首
四川林朝圻《重游京师感事》七言律二首
丹徒陶逊《俄逼立约,大变莫测,海上绅商集议张园,公电止之。女 
士谢锦琴者,亦登座演说,辞气悲凉,闻者莫不兴起。赋长句纪之》七言歌行一首
仕隐类有目无文。花草林木类录十六人并无名氏诗六十二首:
石仓旧主曹觐颜《新柳》七言律五首
黄金台、于源、黄燮清、无名氏《冬柳》七言律各一首
黄杞孙《一粟庵白桃花》七言律四首
古虞铁耕山人《白秋海棠》七言律一首
无名氏《落花》七言律十首
绮庵主人《落花》七言律三首
河阳旧主潘子丹《惜花诗》《二叠韵》《三叠韵》各四首
古润慕崇吴唐伟、秀水戴三李鏊、梅苑社友归安罗驹、焦山客罗相、鉴湖社主人周子炎《次河阳旧主惜花四律韵》各四首
求愚轩主《芝眉》七言律一首
《梅额》七言律一首
《竹泪》七言律一首
乐府竹枝类选录四人之竹枝词与新乐府五十一首:
锦溪子《青阳地竹枝词(光绪庚子)》二十三首
愁城忘忧客《津门竹枝词(光绪庚子)》二十首
南山龙慧《海上新乐府(光绪庚子)》七言古四首
伯棠华继昌《拟白香山新乐府》四首
祠庙图册类录十三人并无名氏题词三种三十七首:
《飞素阁集》题词
东宁仙根邱逢甲、慈溪芷汀李东沅七言古各一首,上海棣华程联芳七言绝二首,罗浮待鹤郑官应七言绝四首,古歙病鸳周忠鋆七言绝四首,上海瘦梅朱兆基七言律一首
题杨君少光《津门品花录》
周瞻歧、龙慧氏七言绝各四首,古娄代昌居士七言律二首,无名氏、周忠鋆七言绝各四首
《花好月圆人寿图》题词
盐溪畊者、绿萝庵主葛濂七言律各一首,湖海生公孟氏七言律二首
艳体无题类录二人及无名氏冶游诗七十五首:
《香闺怨》七言绝二十首
《感旧词》七言绝十二首
琴川慵庵《忏游次幻园韵》七言律四首
绮厂《绮怀》七言绝七首
《绮怀》及二叠韵、三叠韵七言绝各二首
绮庵主人《题谢桂香校书》七言绝六首
《赠兰》七言绝二十首
       国朝闺秀诗录
选录当代闺秀诗作,计一百九十七人共三百九十三首,以七言近体为多。所依据为闺秀总集二种,别集二十四种,笔记一种原稿显有漏列集名者,无从查补,一依原貌。所选诸作,虽大抵不能出闺秀诗之窠臼,而旧日才媛,一生心血才智,仅汇于此,今已在若明若昧之间,不忍任务其亡佚,故录其姓氏于此。其略轶闺秀才调及清新可诵者,则汇录癸节。
       卷一
嘉兴叶煒《煮药漫抄》
昆山唐英一首
青浦廖云锦织云一首
某氏一首
上海某妓一首附所欢某答一首
萧山周濂《嘉会堂闺秀诗钞》
秦焕四首
阎本内一首
马希曾一首
周氏一首
彭氏一首
         《平洛遗草》
归安谈印莲步生八首
《九嶷仙馆集》
归安谈印梅缃卿九首
《季红花馆偶吟》
归安孙佩芬畹秋五首
归安严月锄四首
             某氏女一首
    纤眉二首
 山阳□□《闺秀诗评》
     山阴苏织云锦嬢二首
     陈氏湘娥一首
     锦州周雪华瑞卿四首
     仁和洪翠云三首
     南昌张素娉二首
      怀宁李淑卿三首
      金氏三首
      太原李秀颦一首
      姜氏一首
      婢云儿二首
      倚岚一首
      成都周静英二首
      广州吴蕙卿三首
      云南马秋琴一首
      程氏一首
      郃阳谢绮文一首
      固安郑淑女娥一首
      海宁杨德贞一首
      铅山钱畹香一首
      苏州孙氏一首
      筥香一首
      扬州谢氏二首
      韩氏二首
      秦氏一首
      李琼仙三首
      剑州沈秋眉一首
      方蕙香一首
      香山童氏一首
      馀姚高芷香二首
      南康殷氏一首
      张玉仪二首
      王氏一首
      归安陈淑珍一首
      秦氏一首
      汝阳方秀筠一首
      石门汪翠环三首
      临川蔡端婴一首
      乌程戴秋琴一首
      范氏一首
      潞城薛文斑管春一首
      何氏一首
      周氏一首
      镇江李氏一首
      庐陵罗氏一首
      张淑仪五首
      娉婷一首
      南阳沈娟鸾二首
      潘氏一首
      汤阴韩淑珍一首
       绿筠一首
       泉州王妙琴一首
       新淦徐氏一首
       萧氏一首
           卷二
   某氏二首
   秀水高素娴一首
   孙氏女一首
   小婷一首
   邵香圃一首
   周氏二首
   常州王氏一首
   会稽程幼环一首
   张氏一首
   沈氏一首
   淳安赵玉馨一首
   德州秦芷香二首
   婉娘四首
   魏蓉裳一首
   杜慧娘一首
   吴氏一首
   湖州张梦莲三首
   顺天方倚云三首
   河南潘云章一首
   绍兴李约云三首
   何琼美一首
   大庾章岫兰二首
   章小兰一首
   怀宁沈女一首
   李氏二首
   兴化陈瑶美二首
   沈月秋三首
   李柔卿四首
   沈云秋二首
   潮州叶双蕙一首
   昆明刘氏女一首
   李氏二首
       周氏一首
       张靓閒一首
       汝阳陆氏一首
       沈氏一首
       吉安徐玉珊一首
       衢州陈氏女一首
       王氏一首
       陈州范珍姑一首
        陈州范小珍一首
        刘氏一首
        西安杜秋莲一首
        汾州林氏二首
        建昌洪氏二首
        徐氏二首
        苏婉仪十首
        郑氏三首
        林氏一首
        德州李氏女一首
        陈慧贞一首
        鲁氏一首
        浦城程氏一首
        郑芙裳三首
        海阳徐佩文一首
        新昌顾氏一首
   彰德李韫卿一首
   岳阳沈氏女一首
   岳阳沈佩姑一首
   谢淑清二首
   江宁陈氏三首
   孙氏一首
   周氏女一首
   洪淑仪三首
   襄阳杜盈盈一首
   林氏一首
   池州陈氏一首
   泾阳周月波三首
   邢氏一首
   晋宁秦翠娟四首
   岳州陈月煇一首
   成都鲍氏一首
   涪州蔡氏三首
   阆中秦小珊三首
   李修琴三首
   绍兴周云莲二首
   兖生李畹方一首
   南康顾瑶林二首
   杨氏二首
   徐氏一首
   安庆周氏妇一首
   永平谢韵终一首
           卷三
《小蓬莱吟草》
西安顾玉英二首
               《望江楼集》
                   武昌萧莲衫二首
               《吟香小草》
          彭泽卫纹绣良二首
      《秋云诗草》
          秦氏一首
      《云锦阁诗草》
          邵秋莲二首
      《迎绿轩诗草》
          李月娟一首
      《绉霞阁诗草》
          卢阿婉一首
      《玉鸳楼集》
          延安许静卿二首
      《凤栖阁稿》
          西安薛藻文二首
      《和鸣小草》
          李佩卿二首
      《唱随集》
          何氏一首
      《冷香阁诗草》
          上元张慧澹如二十二首
          某氏四首
          徐茝湘生三首
          王儆竹香一首
          辛璁小玫一首
      《绿梅影楼诗词存》
           无锡顾翎羽素十六首
           葛蕙生珊玉二首
           韩碧霞一首
           秀水陈宝玲慧娟四首
           吕氏一首
           张娟红一首
           金匮张步瀛莲花洲一首
      《倦绣吟遗稿》
            潘季兰三首
      《倦绣吟草》
            琴川缪宝娟珊如五首
            吴氏一首
       《桂堂诗钞》
            钱塘陈琰宝岩四首
            李薇香一首
            金匮谈畹香史一首
             滁江洪羽仙一首
        《问花楼稿》
             葛兰生珂玉十一首
             方萝卿二首
        《断肠集》
              泉塘汪甄陶卿二首
        《花韵居诗词稿》
              张绿筠二首
              金匮倪凤瀛侣鸾四首
              阳湖庄盘珠连佩一首
              顾瑟仪二首
         《佩秋阁诗》
              吴县吴茝遗佩纕五首
              上元刘玉芳一首
              上海蔡蕴兰一首
         《碧梧诗草》
               番禺张秀端兰士四首
               某氏三首
               扬州方朝霞一首
               姚梦仙一首
               俞吟香一首
               金陵凤栖丽仙一首
               幕徽音一首
       楹联类选
收录时人对联,分八类二百七十二联:
庙祠类五十四、衙署类十二、山水类二、格言类五、投赠类一、园亭类五十一、娼妓类三十二、哀挽类一百一十五
其中娼妓类有其本人为九名妓女所作嵌名联九,哀挽类有其自拟挽联一。哀挽类有挽吴可读柳堂侍御四十五联、挽曾国藩四十八联,有邱逢甲挽黄遵宪联为《黄遵宪师友记》所不载。
   抄录二种
        文生于情
手录时人诗作。计十二人并无名氏共二百六十一首。除《弔陈兰芬》四首为七言绝,馀均为七言律。
陈同礼《梦辞》百二十五首
忆琴室主《赠周月琴眉史》四首
吴兰石《赠何纫秋录事》十二首选七
散花禅《绮怀》八首
汪孟堂《秋舫词上下平韵三十首》
湘秋居士、小牟尼室主人、云山行脚僧、浣纱溪渔郎唱和《红楼梦分咏并序》咏十五人六十首
史书元汉青《感事》四首
杨鼎来柳岑《兰因待结图为吴莼甫太守题》八首选四
汤士荪露滋《弔陈兰芬》四首
无名氏《庭花二十四首》录十五首
        诗录
同上书,计十三人、一书及无名氏所作一百零四首。此二集所录,绮情艳诗为多。
无名氏七言律《落花八首并序》
七言律《无题》二首
七言律《无题》八首
上元端木埰子畴七言绝《题秦淮画舫录》四首          
萧山朱锦云裳五言排律《名妓百咏》一首
全椒薛时雨慰农七言绝《题秦淮画舫录》八首
嘉兴叶炜梦鸥七言律《有赠》四首
上元袁自超崧生《秦淮劫馀竹枝词》二首
归安女史谈印梅缃卿《读闺秀集中有旧院诗八首即次其韵》八首
桐乡沈台簪七言律《圆梦词》四首
归安女史谈中莲步生七言律《花烛词》四首
无锡女史顾翎七言绝《题桃花扇传奇后》八首、七言歌行《锦树林弔卞玉京墓》
丹徒张少崖七言绝《秦淮饯春词》三十首选七
《印云轩随笔》之七言绝《宣化踏春词》四首、七言绝《万全火锅会词》十二首
玉台生七言绝《赠唐蓉卿校书》八首
黄任辛田七言绝《悼亡》二首
勺园居士七言绝《赠天津妓女二顺》四首
七言绝《听沪妓盛月娥夜鼓琵琶》二首
七言律《赠李金凤》一首
七言律《挽翠筠楼》一首
七言绝《上海清明新咏》五首


丁、遗稿之价值
之一起居注
《居易居诗稿》《寄萍盦见闻录》及日记四种,记载瑶清之日常生活与执事情景细致入微,再现清季乃至清朝甚至中国皇朝时期,官僚体制之支撑点,亦即社会底层中坚力量风尘小吏之真实生活状态。

之二浮世绘
遗稿描摹当时社会生活、官场情事、民生实况、社会治安及风俗习尚,与前所述,同为后之人真正深入当时历史场景,真切细致公正了解历史与人物,提供具体鲜活之第一手材料。计开:
       民生实况
日记多记其生活用帐,为民生与经济史之绝佳材料。光绪十九年癸巳正月十九日结算十八年海州寓所用帐,计开支一千五百二十馀千,进款不满三百千,挪空一千二百馀千。以前三年簿籍比较,多用几七百千。盖丁多事繁杂,宜非了局。年老时艰,肩此重任,太息而已。光绪二十九年癸卯十月三十日结算二十八年用帐,共开支一千零八十七千零二十九文。光绪三十年甲辰元月初二开销二十九年用帐一千六百馀千。十二月二十七日年债纷来,饬仆检皮衣六件赴泰和典肆质墨银六十圆,次第清给。二十九日前日当款,还帐不敷,又检皮衣四件于德和肆质十六元,付嵇仆开销。此年后五月开销为一千二百三十三百零四文。
       社会与官场情形
《居易居诗稿》光绪甲午《署斋即事》绿野花多税有名自注:徐州禁栽莺粟,近征花税,初尚讳其名为洋药,比岁直书土捐。
光绪壬寅《及瓜而代,薇垣电饬留任,感赋》(四)采兰赠药寻常事,胠箧公然薄暮天自注昨夕,东邻被盗窃,俗名剪灯花。
      社会治安
瑶清所任多为佐贰之官,听讼治狱为其日常公务,日记所载颇详尽,比而理之,或可为法制史一具证。仅分类统计光绪十九年癸巳正月至三月其亲理诸案,以概一斑(此年四月与役院试,五月以后未见亲理案)。计开:
人身案18
     命案9(奸命案1、受辱自缢至死案3、命案5)
     拐卖霸占妇女案2(拐1、霸1)
     殴斗案7
财产案10
     盗劫案5
     争地案2
     商业纠纷案3
未明1
总计29案
光绪三十年九月至三十一年九月任上海县西门外巡防局务时办案110起。
《居易居诗稿》卷三《检验弔赵二宝》记光绪乙丑为海州州判时,州人有赵二宝者,年二十,伐薪货钱三百,遇族兄赵彬于路,彬刺穿其肩陨命,夺钱而逃,彬妻以田三十亩贿赂宝母,许不究,而里保报官。
《居易居诗稿》光绪壬辰《大伊镇民妇魏殷氏年十九,婚未匝月,其夫魏从云被冤系狱,妇尽鬻簪珥,兼贷戚友,集资托兄殷某寄夫旅橐。某值新年事饮博,赚资以逃。妇稔知悲愤,自经死。其姑魏吴氏诉州》。
《寄萍盦见闻录》卷一第三则记戮尸云:
凡元恶巨憨,生前或逃法网,死后仍有戮尸之律。同治初,予需次淮安,癸酉秋,赴涟东折狱。时抚军钉封文至,饬戮逆党某。邑令大兴李君绍伯检卷,先期焚牒城隍庙,请将逆魂于某日解赴市曹,以彰显戮。诘朝,支木为架,悬巨秤一,斫棺露尸,仅留片底置架上,权之重若干斤,群役执旌招魂,绕尸匝,再权之,加重若干斤,知其魂已附尸,戮之,鲜血溢注,时肢体久腐,项间肉独自不化也。李君旋署述知,闻者莫不悚然。天道昭彰,彼冒法触禁者,可弗鉴哉!
据此知清末尚有戮尸之条。而其所述,虽似荒诞不经,但为其所亲历亲闻,卷一所记诸种神怪之事,类多此类。瑶清此书,前已论及,无心为文,有意留真,非哗众取宠之作,故不可一笔抹杀,记之以备博物君子取资研究。
        风俗习尚
诸日记按时记录祭神祀祖追祭先圣先贤之事,可窥当时民间官场之风俗习尚。兹据《袁江记所寄》摘编其光绪二十九年癸卯(1903)一年民俗行事,以见百年前江淮徐海一带国人之习俗习惯:
元旦  寅初衣冠祀神。朝服升舆出门迎喜神,诣西圩门外万寿宫,随同漕宪拜牌,礼成更衣,出东门,至文庙随香,折回,集院署团拜。午初回署,于先大夫先恭人位前行礼。贺客一概挡驾。
初三日   午末升舆过河下,贺新,戌初还家。
初四日   出门诣东南东北两隅贺岁。
初五日   诣西南西北隅。
初六日   午初升舆过府署禀贺,酉初回署。
初八日   卯刻鞭春。
十五日   晚祀先贤元宵灯供。
十九日   辰刻开印,遣丁赴各宪及现任同寅署禀贺。
二十日   宁绍会馆演剧,往拈香,扰(吃)面。 
二十五日   范淑人大去。
二十六日   大器制成,漆工镶里。是日,延邱振伯、申锡龄两君司帐,汪月生、王小山照料一切,凤州侄监督成衣,通甫、实扶、翰卿三侄款客。
二十七日   合第成服。出嗣次儿颂西由皖北奉差过淮奔丧,遵制降服齐衰不杖期。午刻仪卫鼓吹盛敛,弔客百人。戌初用纸制舆马船只仪仗,由本第送至西门都土地祠焚化,谓之起程。亲戚咸诣从,淮俗也。夕,延三界寺僧施食逐口于灵次,诵《金刚经》。
二十八日    手创讣启稿。
二十九日    瓦木工建搭丧棚。

二月初一日  叔儿率孙福成由沪奔丧。福孙服齐衰杖期,承重援祖在例也。午刻大殓,弔者三十馀人。是日延三界寺僧颂《金刚经》。薄暮守七,僧众援淮俗破血污地施事。
初二日   以叔儿远客初归,唁客咸来,款陪竟日。
初三日   款唁客。
初四日   偕儿辈检查田房契据,开单交叔儿收存。
初五日   检查范淑人衣物首饰,交敬儿收存。
初六日   丑初回煞,延圆觉庵僧众讽《金刚经》。届时寒风凄飒,烛光低暗如豆,作浅白色,锅底烟灰现爪痕缕缕。谚曰:殃从灶头烟筒而出,信矣。
初八日    二七,凤侄延吕祖殿道士礼岳忏施食。午刻,设祭。晚,守七,破血污地。是日男女弔客二十馀人。
十五日   范淑人三七,延万寿庵僧讽经。
二十一日  实扶来,书讣告套签。
二十二日  范淑人四七,范叔岳弁英率其侄益侄孙辈延府隍庙道士礼谢罪忏。夜间施食。款弔客竟日。
二十九日  五七,延三界寺僧礼《大悲忏》并施食。款陪弔客竟日。

三月初一日  冒雨诣武庙,侍三大宪拈香,礼成,偕王广文右卿、崔少尉寅斋至县署,会同张令尹子俊护日,计辰初初亏,辰正食甚,巳初复圆。午初回署。
初二日   雨(案:连日雨)。邑令张坛赞化宫求晴。
初四日   阴,卯初,谢霁撤坛。
初六日   范淑人六七,淮寓延吕祖殿关帝庙两庵黄冠礼忏。
初八日   卯初,侍漕道宪祀先农坛,行耕籍礼,予偕城守营汪守戎于漕宪前扶犁。
初九日   清明节,辰初,雇小车六辆诣黄知两庄谒墓。
十二日   实扶侄来,缮开弔请亲友劻勷帖。
十三日   洒扫内外屋宇。今日七终,三界寺僧礼《大悲忏》,晚施食
十四日   午后设四席,款知宾帐房,各友咸集。
十五日   开弔,饬仆分诣亲友家借物。
十六日   悬各亲友官绅祭文挽联幛幔等,计百轴。
二十一日 弔期,清淮官绅亲友到者百五十人,女客约三十人。率子侄集丧棚回叩。晚关帝庙道士施放斗姥焰口。
二十三日   设两筵酬客。

四月一日  卯初,侍漕督文庙香牲,礼成,诣海神,代张子俊拈香。
十一日   节交立夏,俗于是日悬木秤权人,则体常舒泰。予重百四十二斤,凤姬重七十六斤,鸳姬重八十斤,仞千重五十一斤,宝瑗重二十七斤。
十三日  观都天赛会。
十五日  黎明,侍漕帅武庙香。

五月初一日  香期,不往。
初七日  范淑人百日,延吕祖庙道士礼《九天生神△宝忏》,晚施铁罐焰口,淮郡从事乩坛亲友亦公礼《宥罪宝忏》,晚以水火炼度荐亡。款陪戚族十馀筵。
十三日  关圣帝君诞辰,漕帅委潘镇军致祭,寅末偕崔寅斋往充执事。
十五日  卯初,侍陈筱帅文庙行香。
二十四日  卯末,侍陆春帅文庙、大王庙、文昌宫、赞化宫、火神庙、武庙六处到任香。诣宁绍会馆关帝会行礼,扰午面,观剧。
二十五日  卯末,侍陆春帅碧霞宫、马王宫、海神庙、大王庙、城隍庙五处到任香。

闰五月初一日  卯末,侍漕帅文庙朔香,予奉派栗大王庙。
十五日  漕宪抱恙,道宪赴淮,均不拈香。予黎明诣栗大王庙行礼。

六月初一日  卯初,侍漕帅文庙香,予奉委栗大王庙行礼。
十五日  卯初,侍漕帅文武庙、海神庙行礼。
二十三日  火神诞辰,卯初,漕帅率属致祭,偕寅斋分同上香帛爵。
二十六日  万寿圣节,寅初,诣西门外,更朝服,随各大宪拜牌。

七月初一日  卯初,侍漕宪文庙香班,予奉派海神庙行礼。 
十五日   陈姓木工来,午刻开锯末尾予喝寿枋。
十六日   诸女归宁,亲友备仪来贺,设筵款陪竟日。
十七日   木工告竣。
十八日   杨漆工镶里罩面。

八月初一日  卯初,侍漕帅文庙香班,予奉派海神庙行礼。
初二日   寅初,祀文昌帝君。
初八日  祀先师孔子,余奉派东庑。
十一日  诘朝为仲宣弟六十旬冥庆,今日延道士讽经设奠,为之预祝,嘱敬儿具牲行礼。
十五日  卯初,侍漕帅武庙香,余奉派栗大王庙行礼,诣各署贺节。
十六日  戌初,偕王乙卿金颂卿两广文、崔寅斋少尉诣县署,集东花厅,救护月食。寅初三刻初亏,子初三刻食甚,丑初三刻复圆。行香三次,四鼓回局。
二十五日  敬儿会通诸友操持乃母殡事甚忙。
二十六日  督工漆寿枋。
二十七日  设三筵,请知客。
二十九日  家奠。迎邱宝森孝廉为鸿题官,徐、丁庆臣、何益三、王□四孝廉为左右襄题官,范虎臣茂才为大赞,许鸳墀、范湘谷两诸生为引赞。午末成礼。晚,孝子祭龙△祭仪门,辞灵,并延三界寺僧施食。本日,弔客百馀人,设二十馀席。

九月初一日  未初出绗,用队伍夫役约四百名,送殡六十馀人,路祭四十馀席,纡到东西长街南北门大街,出迎薰门五里,酉末达五里松营次,假许坟佃庄屋为行馆,晚设筵款执绋。亲友杂坐,清谈不寐。今晨,清江庙香,请崔寅斋代拈。
初二日   寅初一刻十二分,举柩登位,孝子奉土浮厝。祭奠毕,寅末,数十舆呼城而入,抵寓,张筵款帐友,黎明,客散。
十五日   卯初,侍漕帅武庙香,予奉派栗大王庙行礼。

十月初一日  卯初,侍漕帅文庙香,栗大王庙拈委香。祀先。
初九日  寅末,侍漕帅诣大王、栗大王两庙上藏香执事。
初十日  皇太后万寿圣节,寅初,朝服诣西门外万寿宫,随各大宪拜牌。
十四日  范淑人冥寿,延三界寺僧讽《金刚经》并施食,设四筵款客。

十一月初一日  黎明,文庙香班礼成,赴海神庙拈委香。
初五日  冬至节,病卧,不与万寿拜牌暨家祭,弗克行礼。
十五日   卯初,侍漕宪文庙香,礼成,余赴海神庙行礼。

十二月初一日  卯初,侍漕督文庙香,赴海神庙拈委香。
初四日  拟本局春联四副。
初五日  写春联。
初七日  监贴春联。 
十五日  出南门五里松迁范淑人柩,申正登垄拥厝,定乾山巽向。
十八日  巳刻,迎春,会通县学典史诸现任祀芒神。
十九日  未初,诣县署鞭春。
二十一日   写本署春联。
二十三日  晚祀灶。
二十四日  子初,具牲醴谢年,
二十八日  遣冯有淮送年礼。
除夕  傍午,恭奉先大夫先太恭人遗像,设奠。入夜,合第烧烛守岁,不寐。 
亦记人情往来馈赠,路壬甫光绪三十年从日本归来,所馈礼品为:东洋方漆盒一枚,木文具一匣,漆文具两匣,罐食二种。三十一年馈物为百合粉四束,莲子两匣,湘茶两嫌,嘉纹席枕一对。
至其时海路航运情形,光绪三十年甲辰日记《袁江寄所记》略云:
二十二日午刻从淮安乘招商局内河轮船赴上海,二十三日巳刻抵镇江,憩装六吉园,申末登大阪大通轮,戌末开船。二十四日辰刻入吴淞口,巳初抵上海停轮,易小拨船至招商码头,乘东洋车,午初抵爱文义路礼拜堂陈家浜振玉宅。在沪吃西餐、游张园愚园、至辛园观动物、观打球场、至农报馆看石印机器。三十日归。五月初一途次,所乘招商局船与别船相撞,所乘船损裂两丈馀,幸能继续航行。

八月十九日赴任,午餐后登招商局江轮,未初解维过淮西门,亥末暂停秦邮,行二百三十里。二十日丑初开行,卯末渡江,辰正抵京口,行二百里,憩装盆堂弄老义和客人寓,盥沐事竣,诣鹤鸣园午膳。酉初,登英国太古洋行大通丸,戌初起行,二十一日午初抵上海金利码头。计行程八百里。乘东洋车张盖,至新闸英新马路陈家浜叔蕴寄庐。
关于十里洋场之风物,《袁江寄所记》云:
光绪三十年四月二十七日游愚园辛园,观惺惺老虎孔雀锦鸡等动物。
《申江从政录》云:
光绪三十年八月二十七日,同叔蕴乘马车游大英博物馆。登楼,凡山林川泽之动物,咸罩以玻璃,无美不征,有长蛇,粗于人臂,虽僵也而凛凛有生气焉,目光怖人,不欲逼视。转折过英工部局花园,瑶花奇葩,入望靡迹,道旁植法国梧桐,柯不盈丈,而阴横△许,漆布射干内萧飒,薄暮言归。
九月初八日游邑人陆恒甫燮花园。
重阳节至城隍庙东花园登高。
《申江从政录》光绪三十年十月一日记载上海城隍之名号为:
崇卫侯宣行厅、显佑伯春申君、永宁侯高昌司、护国侯财帛司、护海公城隍神
《铁珊集》竹枝词类选录之光绪庚子(1900)各地竹枝词与时事杂咏,价值为此类五种之冠冕,七种竹枝词且均为搜罗广泛的《中华竹枝词》(北京古籍出版)所失载。其尤颖异者,见壬节所选录。
四种日记排日记载阴晴雨雪,亦可作徐海之间百有馀年气象变化之资料。
《居易居诗稿》卷三有咏儿童耍货即玩具者三题六首,可知其时玩具有小吏,有不倒翁,有升官图、邯郸梦等泥人傀儡诸种,诗见辛节。
《居易居诗稿》之冶游及赠姬妾诗,虽无艺术及美学价值,而颇可反映当日一般社会人士(男子,事业成功者)男女关系之真实状况,具历史风俗之价值。
《寄萍盦见闻录》卷五第三则记苏姑云:
徐州郡署东北隅有苏姑祠,祠后即苏姑墓,相传为文忠公女。当公牧是邦时,黄河秋决,姑年十三,跃身中流,冀压涛头而拯兆姓,洪波旋退,城不没者三版。死而为神,合郡以其保障徐州一方,爰立庙祀之。积习相沿,及今每月朔望,太守偕经历分诣行香,谈趁日洁牲醴以祭。城东黄楼亦塑其像,倾城士女求自者,举国若狂。案东坡诗文集及郡志皆不载列,竟无考证。
《寄萍盦见闻录》关于迷信事件之记载,亦研究群众心理社会风俗之绝佳资料。兹略择其亲身经历者记之。卷一第五则载妖术剪人辫发事云:
光绪丙子春,安徽庐州府拿获妖匪魏芢薏,奏明伏法,关移邻封,一体严缉馀党。先是,四月间,喧传扬州里下河一带有纸人夤夜剪人辫发,妖人纵放飞刀盖印记,男孩失阴茎,鸡失毛发等事。六月间,流毒清淮。侄女祯姑晨起,顶旁发削平一绺,约髻之赤绳荷针,解置枕侧。太宜人坐窗下观书,左腕觉微痛,视之,皮毡血出。仲宣弟妇露卧纳凉,背右冷于冰逼,解衣就灯际,青印宛然,大如钱,莫辩文字。此予家旬日间事,而受之者眠食如常,幸无灾害,同时,阖郡妇孺,靡不惊悸,士大夫家亦有戒心,行路者各以手握辫而前,傍晚咸闭门不出,街市断绝烟火。予方摄府榷务大使篆,督丁役夜步巡柝,斜风细雨,拂面生寒。一夕过鼓楼街,有纸人飘忽檐下,仆人刘升跃身捉住,长四五寸许,五官毕具,腹书篆而口点朱,就笼烛火之,无声,四肢作支撑状。又一日,乡民缚某匪解县,山阳县汉章大令邀予会审,该匪供为魏党。问剪辫何为?曰我受人驱使,实不知。搜腰橐,得纸人,饬其试验,咒而纵之,其词二十馀语,鄙琐不堪,仅记“天也转,地也转”两句而已,物腾丈许即堕地,催令远扬,曰“有官印在,弗克升也”。录供呈漕宪请令正法,逾月乃安。按此事乾隆间有之,其作用则传闻不一耳。
又第十六则记海州剃发云:
朐城土人云:穷乡野鬼,惯为人剃发,然必时运乖舛者始凭之。予未之信。辛卯六月,诣州西房山镇勘验命案,寓僧寺,屋矮,霉气熏蒸,蚊蚤相侵,不能成梦,烹茶移几就月下乘凉,坐以待旦。仆人钱葆素染烟癖,于时之中一楹,张灯席地卧。清晓盥沐,辫左侧短发为鬼削平一绺,周围迳二寸。钱娶有日,忽坤宅赖婚,至于兴讼,奈女已他适,愤郁成病,几危。是年八月间,予又赴州东响水口勘盗案,泊灌河之中兴庄港登岸,访李亲家昭甫,夜深,李款步送予回舟,鷁首拱别。时西风飒飒,明月在天,树色苍茫,潮声呜咽,闻鬼啸自西来。窃计鬼者阴之灵,有形无质,当附于物而鸣,注目立俟,一无所睹。庖人曹姓侍侧,心悸,有鉴于钱,匿舱底卧。明早,他仆指之曰:汝发亦为昨晚之鬼剃一角矣。抚之,较匠作操刀,尤光洁也。曹从此多病,神智恍惚,未及两载,客死彭城。
又第六则记辰州符术,略云:
世传持辰州符者,咸发愿济人,仅以术博醉饱,不利财物。光绪甲申初夏,太宜人归自浙,勋迎等奉板舆住白下。秋间,病乳际痛肿生核,外治之功缓,猝难奏效。窃抱隐忧。或荐寓承恩寺施符者诊视,肃衣冠往访之,值患鼓胀者求治,符人命其解衣伏凳上,置空罐于身底,罐口贴其脐,执剑诵咒,琅琅绕凳疾走良久,对病者蹬足叱声曰起,病人揉目,若梦醒,呵欠而立,俯视半罐绿水,胀处全销,观者拍手,敬信不疑。诘晨,延至,嘱备白布一方,线香一束,竹箸一枝,百沸汤一盏。先点香,对布书符,焚为灰烬,布现火符一道,笔迹宛然,和水服之,再持箸觌面,指画诵咒。太宜人口微启,箸突飞入,勋侍侧,惊悸失色,符者曰:公勿惧,某以箸化龙,遣其探病,如症属不治,口即不张,箸亦坚硬不入。嗣又隔衣对乳,默祝而退。太宜人云:箸软滑如食粉条。是日,觉患处作痒,红肿微平,核亦活动,逐晓饮符水,七日而瘥。设盛筵享之。
      奇闻逸事
《寄萍盦闻见录》卷一第二十七则云:
光绪戊戌闰三月初,云龙山畔村牛产一麒麟,乡民送入道署请赏。予闻报往观。见物大于犬,短毛,周身现鳞甲,纹方圆不一,白而有光,头如马,蹄尾仍牛。额中独角,坚硬日,嵌皮内未出,项下画卦体,乾坤两象最明。证以《毛诗品物图考 麟之趾》一章,按龙应龙头狮尾,此形不类;《尔雅》载  大 ,独角牛尾,是或相近。据乡人云:物落草后,绕地腾跃,逐小儿作戏。群疑妖,持棒击毙。记去年端阳前一日,山头雷雨交至,有龙风过,揭卸草屋数间。时牡牛系树底,或感龙交而孕,理尚非诬。桂芗亭观察以泰西照相法印之,予袖一相片归,装入镜屏,异日挈赴会垣,质诸博物君子。
此文描画颇详实,且征诸典籍,有所考辨,虽事仍不能明,而云将质诸博物君子,此实事求是之精神,不独难能可贵,更可信为雪堂所继承发扬。惟此照相,今已不可踪迹矣。
又卷二第二十二则云:
海州州判署书识王子文妻生一女,尻际有尾,纤细无毛。予见时,女五岁,已长至三寸矣,行步下垂摇曳,大解稍费力则坚硬挺竖。徐州同寅山阴徐慎甫少尉婢年届二十,貌端好,而尾之大如葵扇,重坠足四筋,隔衣凸突,夜寝侧眠,碍难仰卧,乡人多不与之论婚。此二女者,轮回道上,殆又犬羊所转矣。
之三风云图
瑶清本人之著作,与社会风云几无关涉;而其摘录同时人之诗,颇有与时政相关者。可知瑶清虽王事鞅掌,碌碌无为,而家国兴亡,未尝不萦于心。所录诸人非当国执政之大员,诗亦非瑶章华翰之巨迹,而正以此,可见我民族自孔子以降,士大夫以天下为己任,穷则独善、达则兼济传统之深入人心,浃入骨髓,不可动摇。此吾中华所以历经千磨百难,犹能绵延于今日。故择其尤异者,存于壬节中。
之四学艺库
《寄萍盦见闻录》亦偶记学与奇异之事。卷一第二则记扶鸾所得明季遗事,录以备考:
予寓淮,常挈儿辈请乩,率亦诗文唱和。一日,有枣花老人来,自述姓朱氏,名之驎,明大同诸生,以布衣从军,崇祯癸未秋,偕弟之騏殉闯之难,卒年七十有九。其平生撰著,有《经国策》十八卷、《明五行志》二卷、北疆沦陷时,稿存华亭夏彝仲先生处,亦付劫灰。老人于明季两疆遗事,腹贮便便,三日倾谈,语将盈万。摘其大略,笔之左方,以资参考。其略云:
李自成本姓黄,名来儿,李翁养为子,改名枣儿。史书稗说云小名黄来儿者,误矣。其肇祸也,只盐枭十二人。李与罗汝才贩私盐于太湖、得水贼张晟助,有军械十数万,晟子即献忠,幼为冶工,苏人也,史书不知献忠为晟子。伪帅名许  常,郡儒士实佐之,史书亦失载。闯塌天为汝才从父,吴梅村《绥寇略》缺如。小说及正史佥谓闯贼死于九宫山农手,后人又传其未死为僧,名奉天玉和尚,均谬。大清之入潼关也,自成为飞弩所中,被军士服,仓皇北走,适遇大军,为一军巡所杀。后五年,始传其死。其代闯者伊婿李曰清也。献忠原名秉吾,改名后以此为字,近代知者亦鲜,其死也,背一幼儿,手携军人臂,遭飞炮坏其半颅,有人获其尸,支解烹之。此闯贼始末,可得闻者。
至南明兴废,亦为略陈。弘光之立也,史督可法实主之。其时国维已倾,马阮柄国,马市井小人,久无簪组之想,徒以逆焰复燃,阮辈转相汲引,致使数百年宗社,亡于两奸之手,可为痛哭流涕者也。然事机之溃,当时君子,亦有不得辞其责者。史道邻创四镇,实仿于文信国,不知儒生谈兵,言之娓娓动人,究之无济实用。以史督忠赤,而际时艰,尽瘁鞠躬,死而后已,犹不免受求全之毁也。马阮复起,尤由东林激之使变。东林诸君子,束修自守,则为名贤;垂绅立朝,是为朋党。而不仁疾之已甚,不乱得乎?惜诸君子全未之晓。惟时谏臣尤为放恣,凡所陈奏,皆鄙琐不堪入听者。黄侍御澍请除马阮,可谓知所要领,但事之不成,宜委天命,何致召外兵而清君侧?坐使左良玉良将蒙叛逆之名,可哀也矣。而澍身负清望,归降贵朝,晚节不终,亦无知妄作之腐儒耳,贵朝史馆列之二臣传,夫岂过哉!大抵南疆立国,天意已去,人心已离,益以群谋不臧,致遭颠覆,后世未知稽考,归罪于弘光帝,有是理乎!左帅良玉,在诸镇中最称劲旅,史督特识,良非虚谬。其他忠干推黄,果捷推高,皆非诬赏,惟二刘全无将略,任之太过耳。史督之出师也,陛辞时,弘光帝见其状貌短陋,蜂准狭颐,目光奕奕怖人,谓非福相,欲以阮代之。诏未行,而邗沟灰烬矣。
以上诸说,咸于史氏不符,今人忸于万季野、吴梅村之书,不复证之遗献。《明史》经万氏篡录,最多舛悖,其馀小说,惟《幸存录》可信。即以淮郡论之,朱帅大典殉节本籍,其时罢漕督已久,《楚乘》记其殉淮,欲为本郡增一忠节,遂不顾惑乱记载。志书如此,史乘可想见矣。
老人口若悬河,笔力又足以供其挥洒。其论东林激乱,实发前人所未发。至叙左良玉事,归狱黄澍,尤为不刊之论。予检《明史》,无老人名氏,令人有遗珠之憾。
第十二则记菖蒲花云:
《梁书  太祖献后传》载,见菖蒲花者当富贵;《玉台新咏 乌夜啼曲》:菖蒲花,可怜闻名不相识;唐刘驾诗:菖蒲花,可贵只为人难见;施肩吾诗:十访九不见,甚于菖蒲花。是皆言其不易花也。予案头供此有年,亦从未见其著花。光绪丙戌秋,游广陵市上,偶见之,绿萼细穗,有色无香,当时漫不之异,嗣读《梁史》,始觉其罕,书之,以夸眼福。
《居易居友声集》《铁珊集》《国朝闺秀诗录》《楹联类选》《文生于情》《诗录》诸稿,保存当时爱好风雅之士及社会流行之作品。可以窥见当日社会下层官吏、士夫及闺秀之人生境况与艺术趣味。其人碌碌一生,姓名不为后世知,事迹更无可考,其诗作亦很少结集,即有亦罕见,并为一般总集所不载,更不为近日文学史著作所采撷,因别择其尤异者于后节,既聊存其古人心血,且供我辈揣摩仿佛古人之生活。
湘秋居士、小牟尼室主人、云山行脚僧、浣纱溪渔郎四人唱和之《红楼梦分咏并序》,咏十五人,共六十首,不知红学界中人是否知晓。


戊、遗稿所见之罗树勋
遗稿所记,固以瑶清自身之事为最多,比而观之,其思想、道德、行事与夫知识、文章、趣味、爱好,既非出类拔萃如当日已不为少见之救国救民之先知先觉,亦远非鱼肉乡里、草菅人命、贪赃枉法之恶徒;既非立身纯正之君子,亦非无廉无耻之小人;既非才华横溢之天才秀士,又非文理不通之腐儒;而恰为当日一般学而优则仕者之标准水平。官职不过州县佐贰,为官僚机器正常运转之关键环节,紧密联系社会上层与下层,足以反映出社会真实之平均状况。故论列其思想行事,可作窥豹之一孔,映日之一滴。
之一思想
    关于时局
瑶清于时事虽少关心,而仍时形诸文字,可见清季国事之不宁,士人已无所逃于天地之间。
光绪癸卯《伤时感事,兴到笔流,拉杂不文,率成二十四绝》,为其一生对国事最集中最广泛、思虑最深切之感慨。所忧患者有外患,
割地俄据东三省不让偿兵外省筹款,均偿庚子兵费奈尔何,
强例要挟困支那。更谁慑得拿云手,绥靖全球赋止戈?
有内忧,则吏治、
遣怀检点碧窗纱,纺织余司清江溥利公司纺织局务馀闲更种花。
底事威信贤令尹,寄情团练庆贺某大令莅任。敛资团练,民怨沸腾屏桑麻?
民骄淮郡某太守追比房捐,商鞅罢市酿作衰年子,官窘难膺盛世臣。
本固邦宁谟训在,猛宽相济儆贪嗔。
振兴农政疆吏奏开农学官会溥开荒,秉耒三时树植忙。
务本虚衷收实效,讵宜敷衍故铺张州县奉行故事?
革命、
傀儡纷争中外报馆诮沐猴,党窥革命《苏报》《革命军》闹啁啾。
苍苍不待言而着,奚俟吴歌与越讴。
理财,
治术交征重理财京外奏牍条陈财赋者,均蒙兼纳,末流心术最难猜。
寰区志士知多少,要自仁人辈里来。
问地何须托士林,位尊端的赖多金。
执鞭致富非常业简放南北洋商务大臣,莫作浮梁估客吟。
以及新兴事物之出现,社会风俗之改变风俗为瑶清素所关心。
变法储才直省高等学堂教育行,即使登进策群英本年召试经济特科。
蔚成杞梓便楠质,能否捐躯答圣明游学日本诸生方纠众闹事?
东西文字富连篇,石印装成买取便。
列国渠轩供采择,华洋编译金陵江楚编译局快传宣。
旁秋女史学宫妆,六寸肤圆天足会玉有光。
从此红闺夸健步,不输夷妇擅才长沪渎创兴女学。
西医美国医院妙术口碑同,脉络精严造化功。
抗手海陬施德厚,中原和缓漫论功。
博览瀛洲会外洋博览会启迟,四方百货萃当时。
较量工艺谁超绝?懋赏赢归得意时。
电丝铁路贯长虹,万里征途顷刻通。
我总嫌他机太泄,可堪人巧夺天工。
钻穴逾墙隙可乘,自来水火自来水火公司信真凭。
纵然利市呼灵捷,不画钱符召不应。
山矿推详次第开中国矿局,金银拔地出蒿莱。
千夫枉费经营力,送入旁人错绣堆。
票名白鸽吕宋设彩票,各省仿例踵行任飞旋,头彩高标累万圆。
趋利人心咸若骛,几番揭晓怅空悬。
此外又如光绪乙未《赠岷伯》云:伤心割地群谋远和约议就,台省属倭,民心不服,力战,搔首回天独挽难两江张香涛制府电阻和议,不成;《重九宴客云龙山放鹤亭》云:公车上书者,不获言路开;元辅作魏绛,和戎四夷陪;输财兼割地,悲愤遍江淮。
光绪丁酉《感事》(一)云:倭氛息靖一年才,使相筹边鲜将才。纳币书台方袭去,戎车战舰又飞来。通商有约和频议,肇祸无端衅屡开。愤血欲偿救国难,清宵看剑引长杯。(二)有云:巍然华夏难绥远,蠢尔蛮夷惯势挟。
《叠前韵书怀再示鸥舫》(二)云:漫削民脂国计非。盼到儒林娴治术,咸登衽席愿无违。
光绪二十六年庚子作《挽奉天李东溟太守》四律并挽联,见前年谱。
《申江从政录》光绪三十年十月二十七日:读《时报》,知前陈日月合壁一事,系讹充钦天监书识,于在京文武各署及候补各京曹寓送单捏报,冀博喜资,现经查明,由步军统领衙门出示晓谕云云。按书役舞弊者多,捏造朱批者少,辇毂之下如此,外省之大小衙门,所要诈可胜言哉!时局艰危,伊于胡底!瑶清前已误信其事,有诗恭记,故所言痛切如此。
然在转运军械局铜山分局司转运事时,《仲岷伯文熙太守、李竹人孟康刺史督运锦州军火过徐,止而觞之。竹人赋赠二律,次韵和答》有云:城下于今谁耻盟?相见只谈风月好,不因时势染愁生。又云:花逢憔悴兴偏阑北里胭脂鲜当君意,可见其忧心家国,亦不出士人积习,并无大过人处也。
   关于人生
信鬼,信狐,信城隍,信妖术,信扶鸾,信牙牌数,信借躯夺舍换形,瑶清人生思想,实未脱当日一般士人窠臼,无足称者。惟借鬼神讲孝道,一本人情,识见尚属通达。《寄萍盦闻见录》卷二第二十四则云:
刘少泉、高豫轩与予同居一宅。高仆刘姓夫妇由山左随宦服役多年,光绪丁酉季冬,刘妻患瘵疾,卒于本宅之东隅闲房,遗一女,甫经断乳。其夫抚之。殡后,鬼常于远住屋作悲啸声。戊戌小暑前一夕,大雨如注,沟浍皆盈。时铎儿栖门东另院,朱姬之母张盖往叙话,突遇刘妻,著蓝衫青裤,循墙而走,将仍返旧室。女仆李妪及少泉之价者共见之。姬母骇噤而归。家人将为焚冥镪退送。时豫轩之族兄之子琴少尉适至,闻之,曰:勿耳。此鬼之来无他,恋其女也。昔先兄家居早逝,嫂亦继殁,予方客小沛,奉司令学校公田,由淄川携幼侄诣差诗词,嫂魂示梦于内子曰:我由原籍附车抵徐,刚遇子琴晋郡,又搭渠车,始及此。是凡鬼之还家,实有所系,非为祟也。予按,父母于襁褓之子,提携捧负,畏其不寿,固人情天性之常,岂知冥途撒手,犹不远千里而来,盖舔犊恩深,靡尽靡止。其为人子者,闻是使追远之忱,能不油然而兴乎!
又借狐鬼指摘时弊,一本仁心,而以反讽出之,令人拍案惊奇,《寄萍盦闻见录》卷五第十四则云:
许凤墀言,杭州周姓,富室而陵夷者也,居第华美,祟于狐,逐日抛砖掷瓦,甚至几遢无故自焚,苦之,以贱值售于同邑许侍郎竹筼。契成后,有人以凶宅告,许曰:成事不说。地灵本乎人杰耳。爰诹吉乔迁,先饬纪纲洒扫,方启钥而大门以内清洁无纤尘,共异之,厅次居中悬七言联一副,字端好,墨沈未干,首句“天而既厌周德矣”,对联“吾岂能与许争乎”,主人知为狐所赠,谢之,而从此寂然。此狐枕经而胙史,足抗通儒,其以《春秋》串句为排偶,明点两姓,工整绝伦,然不免趋炎附势。今各省候补诸公,多赂军机处八行致当路求缺,谓之京式大帽,以故上峰不循资格不察才能,吏治衰微,伊于胡底!予方意末流奔竞,作俑为谁?于此乃知出诸异类,无惑乎一唱百和矣!
    关于民生
虽风尘抗走四十年,而瑶清实未必真知民间之疾苦。光绪乙丑于役朐西,监收二麦,有张倪两生争占抢获酿命,其诗却云:雀鼠频兴奈尔何,北方学者尚称戈。须知天下皆王土,攘地争渠事太苛。
同年《检验弔赵二宝》(其事见前丁之二节)(三)云:孤露馀生只影单,贫儿奉母旨难甘。九原一事应无憾,卅亩膏腴菽水宽。
光绪壬辰《博望镇李村孀妇王氏与夫族侄万全通,夫族弟殿桂久客初归,孀复又赘桂于家,全嫉叔成仇,怀刃乘其隙,元旦饮桂酒而杀之。里长报州,代陈谅山直刺诣验》云:十年浪迹乍归耕,叔也无妻嫂有情。岂必囊镜如季子,居然冠玉作陈平。鸳盟期并长庚老,蜂毒难防小阮争。元旦春风刚入坐,屠苏酒熟一身轻。
    读报所见,都是异闻。
光绪乙巳《即事柬鸥娘》(一):报馆争开述异闻。其《寄萍盦闻见录》多有移录报章者,即此类也。
之二妇女观
知堂老人有言,于中国士人,观其对妇女与异端之看法,足以见其人之思想水准。旨哉斯言!瑶清之妇女观,适足为此言添一坚实左证。
   妻妾
瑶清于男女之情,尤不脱旧日男子之陋习,甚而变本加厉,虽仆仆道途,宦囊羞涩,而先后多次纳妾,甚至一次同纳三姊妹(且年岁之差,几于祖孙);且用情不专,往往一妾方逝,即再纳一妾,几乎间不容发;又极好冶游,其诗连篇累牍,味同嚼蜡,而津津口角流涎,吟咏之不绝,令人生厌。
正室范恭人
瑶清长期流寓南京徐州淮海一带,另有家室,其正室率其子女留淮安寓,寄内之诗虽为数不少,而陈套居多,鲜有情真意切者,即悼亡诸作亦然。稍可取者,数首而已。同治乙丑《寄内》四首第三云,
药炉茶灶半横陈,珍重幽窗病里身。千万莫教花下坐,
娟娟凉露最浸人。
《抵家悲遣》(三)有云:辛苦持家尔母贤,支贫度日竟如年。力营婚嫁成蕉萃,毁积逋偿似蔓延。《哭亡室范恭人》(三)云:
可堪回忆少之时,举碗相庄镜影知。绿绮香温朝试茗,
红炉火活夜鏖诗。图成蛱蝶三春永,绣到鸳鸯两意痴。
宝帐低垂珠箔静,芳心脉脉漏迟迟。
妻妾虽分居两地,并未同居于一宅,而其关系,如《范恭人逝后,袁江寅好有为余谋作胶续者,诗以谢之》(三)所云,可窥端倪:嫡庶眉峰斗尹邢,酱瓶醋瓮一时倾。洞房潋滟停红烛,策杖难驯狮吼声。(四)云:花开旌节靖华堂,誓警鲰鱼夜未央。孤枕薄衾青梦冷,他年待表义夫坊。
与妾之酬唱,或尚有几分真性情在。
傅姬
同治甲戌《玉人和月折梅花图题傅姬帐额》云:
婀娜云鬟貌绝伦,瑶池新谪散花人。天然图画销魂处,
未许梅花独占春一。
梅花含笑妾含情,雪蕊冰姿一样清。谁是梅花谁是妾,
教郎着眼认分明四。
并征题咏。光绪丁丑傅姬亡,是年存诗两题四十二首,俱为其所作。一为《哭傅姬四十首》,有云:
手把柔荑反复扪,玉颜零落惨离魂。一双浅色金条脱,
卸却摩挲腕尚温四。
飞鸟依人人自怜,含羞读带小星篇,陶家茶具安排好,
笑问郎烹第几泉十一?
红盐白米手亲操,琐屑能分中馈劳。最是应官听鼓夜,
每先郎起理宫袍十四。
簪花小楷学临池,问字妆台我愧师。料得琐窗风雨夕,
魂归犹诵落花诗十五。
焚香试目读遗真,纸上空花悟夙因。欲倩画工追笑靥,
何堪积岁总眉颦二十七。
纵酒年年戒我狂,今朝一盏劝卿尝。明知量浅偏多奠,
容易埋愁是醉乡二十八。
薄悻偏能恕牧之,裁红刻翠任情痴。为怜野鹜家鸡阔,
铸错无由悔已迟三十二。
其中有“就亡者语叙合成句”成五首,
 樛木而深侈二南,不将絮语嘱遗男。只愁梁孟中年近,
话到分离涕已含二十一。
抛却宁馨想更哀,三年怀抱费心才。叮咛老妪扶持好,
十日前才断乳来二十三。
福分曾轻八座荣,课儿偏喜读书声。去年口授唐诗句,
病里抛荒一半生二十四。
并悬想其口吻作诗云:
料应稽首转轮王,宿业儿今已毕偿。愿作鸳鸯交颈鸟,
莫为红袖再添香三十七。
此中尚有真情在,悼亡诸作,较此瞠乎其后远矣。一则为《午日柬箫娘》二首。次年有《新正人日送铎儿如塾感悼箫娘》六首。
朱氏三姬
为中晚年生活之伴侣,关系最为密迩。
光绪甲辰《卸清河篆,调办申江警察感赋》四云:登程无可诉衷肠,握手诸姬嘱数行:灯火红闺联姊妹,笑啼翠褓抚儿郎。锦笺密付双飞雁,绣被浓熏百和香。珍重早眠兼早起,名园默复好花光。
光绪辛丑《调凤娘》七言三绝、《柬鸳娘》七言二律、《寄鸥娘》七言四律。
凤巢
光绪癸未《送朱姬凤巢碧梧还淮上》四首,二云:兴味萧条百事乖,貂裘典尽拔金钗。檀奴素影携为伴,驿使红梅寄慰怀。肠断江亭归薄暮,心随访叶数长淮。风晨雨夜从今记,寒恋香衾孰与怀。
乙酉《寄凤娘》《再柬凤娘》七言律各二首,有云:一缕相似无着处,萧斋镇日掩横茅;又愿祝卿如潮有信,再张锦幄障嫣红遣迎不至。
辛丑《调凤娘》二云:薄罗衫子晚凉天,膏爇芙蓉态欲仙。卿与高唐趋异曲,羞行云雨只为烟。三云:唐棣歌残转阋墙,客途预计贮归囊。仓庚鸣后黄梅熟,待赠妆台细味尝。
鸥舫
光绪甲辰《柬鸥娘》七言四律、《叠前韵书怀再示鸥舫》七言四律、《柬鸥娘》两题一七言八绝一七言六绝,鸥舫有和作四律。瑶清句云:有情眷属生斯世,无奈饥寒赋远游。倚枕怀人萦寤寐,挑灯顾影孰绸缪?愿作鸳鸯两两飞,白头相矢忍相违。消闲自有群芳谱,老去风怀烂醉花。人静萧斋独忆卿。西域绒衫软胜绵,远劳手制想窗前。残宵不用熏炉热,暖到郎心赖汝贤。近来删却从前稿,不为怀卿不作诗。丈室维摩屏俗尘,羁栖供养苦吟身。左图右史皆如旧,侍砚田香少一人。暂别愁乡觅梦乡,要从梦里见明妆。寒衾不耐霜花重,残月无声压象床。
乙巳《即事柬鸥娘》七言四律。乙巳《养疴遣兴》十云:袁浦诸姬远正迎,鸥娘侍疾最关情。昨年宵叩平安信,不俟鸡鸣第二声。
王姬  
就中只光绪四年戊寅与王姬之关系,差有可述,见前年谱。 
    冶游
除广纳姬妾外,瑶清尤好冶游,乐此不疲,直至易箦。以杜牧之自赏,朋辈亦以为喻,实则初无杜郎之才,而多登徒之行。征色逐容,几无虚日。枉抛精力钱财,徒留糟粕诗篇。
随处随时冶游
同治《乙丑七月七日与仲宣树棠弟回杭乡试留别淮上同人》:有情何处不留连。《(同治乙丑七月七日与仲宣弟从淮安回杭乡试)途中杂咏》:七里上塘乐事赊,玲珑画舫隔清纱。钗声隐约珠帘里,知是吴门第几花金阊?光绪己卯有《题扇赠瓢城词史陈阿四,时流寓袁江》七言绝六首是年存诗仅七首。自注言,旧日与其姊陈阿三善。三云:浓李夭桃浪得名,袁江花史首题卿。灵和殿里风流树,忍向章台管送迎。五云:笑我羁縻色界天,啼红泣翠纪年年傅王两姬相继下世。新春又种杨枝小谓朱姬,较与卿卿一样妍。六云:许嫁书生不厌迟,聘书先索定情诗。心香温比盟香蒻,一诺何辞待牧之。
乙卯甫送姬朱凤行巢回淮寓,次夕即送“秦淮刘词史金铃归邗沟”,并赋诗云:“美人有色竟无缘”。光绪三十一年三月十八日,去世前半年,又原配之服才阙,仍与同寅友人集沪上四马路天乐窝书楼,吹烟、试茗、听曲。
出于玩弄
光绪丙子《沈少尉字某者溺于妓,诗以箴之》九云:题到风怀我亦狂,偶然风调入篇章。只应花月供吟养,不为伊人镇日忙。
以嫖妓为风流自赏
其诗以仙境天境比娼门,以神仙比拟娼妓与嫖客,以欣赏自得口吻描慕冶游,实已开鲁迅翁所斥洋场流氓才子之先河。
光绪乙酉《秦淮雅集》云:金粉南朝锦绣窝,司勋入梦惹情多。三更灯火征文宴,十里脂香腻醉歌。纨扇临风摇夜月,罗巾澣露试秋波。独怜娘子军中客,引臂偎眠当枕戈。
光绪壬午《午日泛舟秦淮仿女游仙诗十首赠软红仙馆主人》一云:仙山咫尺胜蓬莱,楼阁玲珑逶迤开。历遍银屏珠箔里,奇花仿佛记初胎。二云:翠羽明当降玉京,乘槎相约话长生。红尘几见仙姝谪,却被冬郎窃小名。三云:娇小多承阿母怜,瑶台姊妹妒恩偏。秦家箫管湘灵瑟,谱出霓裳独占先。四云:品重西池第一流,蟠桃刚熟及千秋。天天一树销魂色,莫被东方曼倩偷。六云:神仙眷属只神交,谰语双星鹊渡桥。笑煞尘寰小儿女,千金一刻买良宵。
《沈少尉字某者溺于妓,诗以箴之》一云:销魂记取破瓜初,露水因缘事总虚。笑问情禅参透否?个中滋味觉何如?二云:清溪小妹恰行三,地久天长语正酣。若比冶游为燕婉,应将溱洧冠周南。
光绪乙未有《许玉光学博赁居本署东谢宅,王凤如参戎挟妓宿其前院,往贺,赋赠》七言绝六首,以美人名士、风流天壤王郎、宋玉、相思为比。六云:我亦怜香未忍分,可儿远许配参军。只惭老境支离叟,聊把新诗写练裙。五云:女闾三百置当炉,齐国曾供士大夫。澄驭官方甄品格,弹章追劾管夷吾有讥余邻娼楼不禁者,戏答之。作《望江南》十四首,详细描绘冶游生涯。
光绪甲辰《读沪妓李苹香天韵阁小传》七言四绝,其一云:三绝清才待假初,风流不愧女相如。谁将妙笔呈宸鉴,与选深宫畀掌书绮花馆征才媛供奉。
光绪己亥,板桥杂记挑灯读,神往青溪触旧游,作《读白门新柳记,感而有作》七言十二绝,所感均为往昔酒色征逐之事,结云:转眼韶华易散场,司勋曾断几回肠?他年遗事谈天宝,待访风流脱十娘。 
光绪辛丑《读巴黎茶女史遗事题后》七言六绝,无关痛痒,等同寻常冶游怜香之作。一云:冶叶倡条共品题,五云:遗嘱编成字字珠,尽将心事付心奴。冷红生买归来夜,展卷挑灯恸也无?六云:蒿里山茶绕墓栽,夜台话尚并头开。等闲我梦生双翼,飞渡重瀛哭奠来。
光绪乙巳即去世之年,尚有以描摹娼妓业为主之《沪上冶春词》七言二十一绝。
于娼门争风吃醋
光绪癸未,某大僚强纳娼女刘金铃,刘乃逃去,为作《送秦淮刘词史金铃归邗沟》四首,二云:罗绮丛中枳棘多,唾壶击缺为君歌。信忠其奈成功狗,朝美奚如善佞鮀。交比烟云无碍淡,事犹棋局莫须诃。轻妆一着何郎粉,不似当初敛翠娥。又云:美人有色竟无缘。
甚至视一切女性未免皆想入非非
《许玉光学博赁居本署东谢宅,王凤如参戎挟妓宿其前院,往贺,赋赠》四云:淡妆浓抹逗铅华,况住清才道蕴家谢居停有女绝慧丽。有限风光须爱惜,莫教江上泣琵琶。此为最劣。
之三性情
自述云:光绪壬午《秋日寓怀和范月槎用杜工不秋兴八首韵》七:读书读律两无功,浪迹江湖感慨中。对酒喜开高士传,披襟笑比庶人风。衰残短笛连云白,冷落斜阳衬水红。蕉鹿何心争得失,放怀且学信天翁。光绪乙酉《即事书怀》云:四壁粘诗称茧窝,苍茫身世感偏多。久乖听雨联床话,徒有瞻云陟屺歌。顾我无聊销岁月,看人得意历风波。劳劳花下鸣驺者,利击名攻奋鲁戈。光绪辛丑《同人咏物拈得不倒翁限七虞韵》:不衫不履不筇扶,每过颠危若坦途。立足只缘根底厚,虚心端赖俗尘无。折腰遮莫嗤儿辈,强项终难屈老夫。一任龙门高百尺,身闲岂向个中趋。
同治庚午《即事次内弟范研城聚奎韵》云:年来落拓浑无绪,拙是天资懒是真。
光绪乙巳《即事柬鸥娘》三云:红烛酒酣辉夜宴,绿窗语细艳宵瞑。寻芳尽有蓝桥路,纸醉金迷忆昔年。光绪丙申《踵前韵再柬粹伯》二有云:老境学仙兼学礼,少时戴月更眠花。
友朋所见为:达锡纯题《居易居诗稿》云:襟怀磊落是吾师。莫如爵题云:襟怀霜里月,意气日边云。悲谴中年事,权奇当路闻。
之四嗜好
光绪甲午《署斋即事》二云:自笑烟霞曾染癖,一灯短榻悟平生。光绪乙巳《养疴遣兴》七云:烟霞有癖梦惺忪。每到更残睡味浓。光绪辛丑《调凤娘》二云:薄罗衫子晚凉天,膏爇芙蓉态欲仙。卿与高唐趋异曲,羞行云雨只为烟。光绪乙未《望江南》六云:江南好,低唱倚熏笼。满杯绿浮新雪蕊,一灯青爇阿芙蓉。纤指露春葱。
光绪三十年甲辰正月二十九日,冯仆手购燕土八十三两,价二十二千四百文。
之五游览
瑶清性喜游览,光绪乙巳《即事柬鸥娘》二云:晴烘别墅舒兰萼,荫翳新帘飐竹梢。杨柳楼台凭目眺,笙歌院落引魂销。香骢嘶遍徐园道连日徐园设兰花会,十里车尘客思遥。晚年新至上海,六十高龄,仍仆仆奔走各处游历。光绪三十一年三月初十日,日友辻剑堂备马车邀游龙华赏桃花玉兰,登舍利塔,览全城并黄浦江之胜。途次遇雨,于茶座饮茶及葡萄酒,兴尽而归,往返二十里,衣履尽湿。
之六薄宦
瑶清家本中人,幼受叔辈之欺,长而营质铺折亏,不得已远走异地避债,继而为贫而仕,仆仆道涂,二十年未能回乡。加以到处纳姬,拖累甚重。光绪乙巳《养疴遣兴》三云:工愁善病苦吟身,为其一生写照,所愁者,家累是也。
范鸿荫题其诗集云:英雄何必成名后,潦倒风尘气亦豪。谢垚题云:老去清狂殊未减。今类辑其相关诗句如次,以见一斑:
同治甲子《除夕》:宦情甘澹泊,世事感云烟。
光绪十二年《阻风江口哭鋆儿作》五古十首,有云:惊魂募然失。仓促检归装,资斧靡所出。典我旧征衣,买舟容促膝。《抵家悲遣》云:检点衣裳储质库,安排浆酒奠灵筵。《抵家悲遣》十二云:风飘雨泊滞天涯,嚼蜡官途詎足夸。一息尚存心未懈,半生有志事全差。流离骨肉嗟羁旅,潦倒车尘阅岁华。屈指知非容易过,含饴整策待还家。
十六年《仓斋漫兴》十云:频年曲唱忆江南,壮岁游踪静里参。独立苍茫随处好,幽庐合署寄萍盦。
十九年日记云:丁多事繁,宜非了局。年老时艰,肩此重任,太息而已。
二十一年《病起》云:救穷无术奈愁何。
二十二年《即事遣怀》四云:仕途怜热客,衮衮庆弹冠阮水三观察是邦,从游者众。官好钱多得,门高术漫钻。簪缨尊俎贵,蓑笠水云宽。笑我舟难系,推篷适所安。《书窗枯坐,意到笔随,成十二截》十一云:槐厅踦脚鼓琵琶,随遇而安便是家。得片刻闲犹教子,拓三弓地更栽花。后署居室楹联云:惜一分阴惟教子,拓三弓地便栽花。《踵前韵再柬粹伯》三有云:宦辙每为穷困累,书田偏代子孙忙。
二十六年《古意》云:大鹏东南来,馁腹集古木。下视燕雀群,纷纷争啄粟。鼓翼云垂天,飞向苍溟浴。岂不畏苦饥,一饱非所欲。
二十七年《快哉亭道士赠牡丹二株偶作》一云:陋巷箪瓢处士家,春风吹到也繁华。邻翁指点应相笑,贫窭何来富贵花?
二十八年《及瓜而代,薇垣电饬留任,感赋》五云:官莅清河品愈清,开门七字费经营。纪纲杂坐浑无赖,检点衣裳质库行。
三十年《新春试笔》有云:只影饥驱老大身,寅支卯禄莫医贫,名场潦倒难为用,碌碌车尘未了人。《柬鸥娘》第二题二云:写到家书下笔难,空馀竹素报平安。奚囊检点清于水,欲寄南金愧力单。三云:累重家贫老益坚,袁江悠倏困三年。债台层叠无由避,几度思量几惘然。


之七公务
佐贰为事务官,公务琐碎。日记多载其勤于职守,案牍劳形,听讼折狱,往往下乡亲勘,或力疾从事,正月年节亦不得辞。有善折狱之誉。
同治辛未《三十咏怀》三云:案牍劳劳同课读。
光绪二十二年《即事次达粹伯韵》三云:杀人手弱防疑狱。《即事遣怀》二云:味得闲中趣,公馀晚放衙。杯邀三径月,帘卷一庭花。门僻堪罗雀,囹空欲止鸦。尽蠲冠盖习,幻出野人家。三云:倒屐迎今雨,开编揖古人。世情何日伪,书奥率天真。泪渍青衫旧,愁添白发新。壮游吾倦矣,邺架宛相亲。
之八行事
    读书
据《森宝斋藏书目》等,可知其读书范围一是官书,一是诗集。
同治庚午《即事次内弟范研城聚奎韵》云:闭著柴扉读我书。
同治辛未《三十咏怀》四云书随行李雨随车,五云官味若将书味比,青灯回首不胜情。
光绪壬寅《接三儿振玉书寄覆》五云:袁江客况怅飘零,须发苍苍减旧形。只有目光犹似昔,百城坐拥一灯青。
晚年在上海亦读小说,曾读新小说《茶花女遗事》、《俄宫怨》、俄国新小说《侠恋记》、《庚子国变弹词》农报馆送。
    读报
晚年读上海之《中外日报》《时务报》《新闻报》《申报》《同文报》《日报》《时报》《沪上繁华报》等报章。
    作文
笔札甚勤,作诗四十年间千首、记笔记、作书信、日记尤以六十三四岁之《申江从政录》为详,抄录时人之诗文。虽不成著述,应影响于雪堂。
   艺花
同治庚午《即事次内弟范研城聚奎韵》云:人事沧桑易变迁,闲愁不许上眉尖。缓花烂漫荆花茂,便是人间小洞天。
同治辛未《读筠生和作再赠》五云:琴装随处也留连,载酒寻春事偶然。自笑官贫支薄俸,何堪又费买花钱。
同治壬申《移竹》云:隔院琅干绕敝庐,移载聊补小窗虚。
光绪甲午《权徐州府参军留别海州僚庶》云:花发满庭生趣足。
光绪壬寅《接三儿振玉书寄覆》六云:盆梅含笑吐官衙,着意栽花遣岁华。
光绪甲辰《督匠以棕缕剪扎盆梅有作》
光绪乙巳《养疴遣兴》九云:木樨黄衬海棠红,瓶列东西放几丛?销遣孤怀无别事,报章书卷四时同。
之九交游
除亲友及无关重要者外,可记者略如:
劳乃宣为谱兄弟;徐乃昌为清河县丞时之淮阴知府,光绪三十年任金陵高等学堂监督,十二月曾到上海,瑶清往谒;陈夔龙为清河县丞时之漕运总督;袁树勋为苏松太道;丁宝铨为同乡姻亲;路壬甫为友人路山夫之子,光绪三十年八月任苏州农务学堂监教习,时奉浙江工艺局委赴日本采办机器,并聘教习,三十一年任湖南农工学堂监督;张謇光绪三十一年二月二十四日拜张季直殿撰,不遇;桂中行为徐州知府,辑有《徐州诗徵》《徐州二遗民集》。
之十友朋赠答
友朋赠答,载在《居易居诗稿》《居易居友声集》,虽不免面谀客套,而仍可见其习性行事之一斑,故择其有关故实者录之。
王敬铭
字菉君,浙江绍兴府山阴县人,官江苏候补知县。《罗尧钦权徐郡参军送别》云:脱略形骸逸兴赊,如公风雅又何加?锦囊时贮鸳鸯句秦淮妓联,大率君撰,造室欣看姊妹花。北海交游樽辄满,东方谐谑座常哗。官途再聚知何日?话别应拼到月斜。
达锡纯
字粹伯,江苏江宁府六合县廪生,官铜山县训导。
《书怀三律柬罗参军尧钦叠承和作踵前韵再寄》云:卑官樗散事无多,长日如年任咏歌。黉舍雨馀生碧藓,野塘水满浸新荷。奇书入手殊难释,佳士论文屡见过。更喜参军饶逸兴,隐吟坛增答乐如何一? 茅屋柴篱仙吏衙,果然幻出野人家用《居易居集》中句。不除茂叔窗前草,且种河阳县里花。来有闲情频试笔,欲清诗思更浮瓜。美君风雅超尘俗,佳什琳琅富藻华二。  性羡舒服懒冠裳,风浴还希点也狂。倚枕唱酬官舍近,裁笺传送仆夫忙。绕池芹藻波俱静,入室芝兰气自香。揽镜莫嗟生白发,祝君年寿等东皇《居易集》有奈此苍苍两鬓何句,故引曹子建语 。三。

己、遗稿所见之罗振玉
光绪七年辛巳夏五,携鋆镛玉三儿回杭州府应童子试,鋆玉中试。
二十一年乙未范恭人病殆,振玉割股和药以进。
二十五年己亥四月为振玉填光禄寺署正衔捐单。
二十八年壬寅振玉赴日本调查学务归国,又诣鄂宁谒张之洞、刘坤一,有书来,因作《接三儿振玉书寄覆》七言六绝。秋,振玉来清河省亲,三宿而行。陈夔龙、沈家本分别疏荐罗振玉应经济特科。 《接三儿振玉书寄覆》七言六绝,六云:为语老来无限感,论心伫盼尔还家。
二十九年癸卯正月二十五日,范氏夫人以心疾暴卒,二月初一日,振玉率成孙由上海奔丧,力措丧费千金。所作悼诗,颇有关涉振玉者已见年谱所引,可知其母子情深。
三十年甲辰《叔蕴总理两广学务,寄归粤产香芋、宣威脯、普洱茶并蜡石墨床四事,各纪以诗》,又《叠前韵书怀再示鸥舫》二云:儿曹幸守读书帷,师范端严翰墨飞叔儿由两粤调办江苏学务。教稼明农开世界,抡才校士菜葑菲。要勤驹血家声继云云。七月二十四日,振玉从吴门发电报,告苏松太道袁树勋檄调其办理上海西门外巡防局务。四月八月,两至上海,振玉均陪侍游览。十月初八日,振玉由苏省应署督端午帅电召赴宁,十九日由金陵回苏。十一月,署南洋大臣端方为进呈《农学丛书》事札振玉。年底,振玉回沪探亲。又拟至德法两国游历,后未果。
三十一年二月初七日,振玉从苏省师范学堂监督任上发文咨苏松太道,请免除所购东洋仪器十一箱关税,办理完毕。三月初六日,振玉由杭州返上海。初九日,范恭人下世已二十七月,服除。四月回沪,照料长女团姑出嫁刘大绅。六月初二,振玉从苏州师范学堂放暑假,挈福成福苌回上海。十一日,应湖南巡抚端方电招,赴湖南,旋随端方应召北上入都,二十四日道经上海,七月初九日自京回沪。十四日振玉回苏州学堂。
山阳蒋璧题《居易居诗稿》云:贱子疏时务,贤徒济世才三公子叔蕴司膳光绪初受业于璧,精通洋务,著述等声,今奉使日本。又玉树总翩翩就聘授幼郎振钧读。

    雪堂父子之关系
瑶清长期游宦,弃家不顾,且随处另纳侧室,故于雪堂兄弟之教养,未能尽力。雪堂弱冠,即助母持家,与瑶清感情未必太深,受其母教为多,故日后鲜言父而多言母。雪堂终身,管教子女极严。
瑶清多侧室,鲠翁日后以为系为随行照顾起居并收养穷民之无告者,实未必然可参观光绪庚子《题徐州府参军朱又琳荣第上强山馆诗集》注云:君四十丧偶,不置一姬。其子振铎亦纳妾。雪堂虽多年孑身一人在外,不但未纳侧室,即正室亦留老家侍母,且终身未纳妾,家中亦不设侍婢。
瑶清极爱冶游,雪堂从不冶游。凡此均应是鉴于瑶清之前车。
瑶清虽无诗才,然勤于作诗;雪堂作诗之多寡,与瑶清不成比例,然多可存,成就高于瑶清。
瑶清未曾治学,然曾为雪堂购置《皇清经解》一部,雪堂一年内通读三周,学问功底于兹以立。故日后雪堂于瑶清之记述,仅此可夸,而瑶清并未记载
    日记所载与雪堂之通信
光绪十九年癸巳二月十三日,得内子及三儿手函,旋泐复。 
光绪二十五年己亥三月初七作书寄叔蕴。七月初五作书复叔蕴。
光绪二十六年庚子二月十四日作书复玉儿。六月初五日作书复三儿叔蕴。十七作书寄叔蕴。八月十九日作书复叔蕴。闰八月初六日作书复叔蕴。
光绪二十九年癸卯一月十二日作书复叔言。二月二十六日接叔蕴手札,附两江都宪张之洞咨政务处并礼部文文角,保送经济特科。二十六日复叔蕴。四月初一日,作书柬叔蕴。五月十七日作函柬叔蕴。六月二十一日仆人冯有由沪带回叔蕴函件。九月十二日作书示叔蕴。
光绪三十年甲辰正月初十作书复叔蕴。二月初六日接叔蕴函并诗集九种。二十八日作函复叔蕴。三月十二日柬叔蕴。五月初一裁笺寄叔蕴。九月十四日作书寄叔蕴。十六日作书柬叔蕴。十月十三日作书寄叔蕴。
光绪三十一年乙巳三月二十二日接叔蕴函,告湘抚端午桥电促前往会商学务,经苏抚陆春江电端挽留,暂不起行。二十五日,接叔蕴函,裁复。五月二十一日作函复顺云。二十五日作函复叔蕴。七月初七接京信,叔蕴旅次平安。九月初七日成《养疴遣兴》十二首,寄托示叔蕴。重阳日作书复叔儿。十四日叔蕴函嘱辞差,复以缓待。

        雪堂与母之关系
《哭亡室范恭人》六云:
琢成美玉谓振玉净无暇,蔚起人文赖克家。
世界别开兴教育创《教育世界》成书风行宇内,
荒芜独垦课桑麻农学官报疆吏奏颁各属。
奇书编译悬金铎经理江楚编译局,
朵殿传宣识翠华京外大僚交荐召试癸卯经济特科。
商周鼎钟经籍考,词章篆隶久相夸。
       雪堂与兄弟之关系
《阻风江口哭鋆儿作》有云:儿年当十九,科试值吾越。手足三人向,而翁相伴发及季子时抱疴,征途医药缺。赖汝善扶持,二竖倏而没。《抵家悲遣》七言律十二首有云:关情若弟同怀重,拔妇钗金作殓钱。
雪堂一生相与者为同母弟邈园长兄早卒,次兄出嗣,弱弟殇,于诸庶母所出诸弟,绝口不谈,可见瑶清好纳侧室所给之伤害隐痛,一生不忘。


庚、《居易居诗稿》柬论
瑶清之诗,多赠答、记事、寄内、写怀、冶游之作,可作日记年谱读。伤贫生计之窘迫、嗟穷官运之蹇塞、征色冶游尤多为本色,而沧桑之巨变,家国之痛楚,几乎无所反映。然光绪乙未《新春试笔》未灰心血留诗草,无用词章负笔花;迂儒不解匡时略,俗吏空吟感事诗云云,固尝自许为名山之业矣。
诗兴甚浓,且宦冷无多事,勘案杂役公事之馀,艺花莳草,勤于吟咏,篇章遂裕。所谓诗人,第经常作诗之人而已。光绪癸卯《伤时感事兴到笔流,拉杂不文,率成二十四绝》一云:明日断炊愁不得,且将逸事诉毫端。达锡纯题其《居易居诗稿》云:少年逸兴中年感,都在平生数卷诗,又云同作闲曹官事少,常携尊酒共论诗。许荣纶云:清俭独嬴诗卷富。体裁几乎全为近体,以七言律绝为主。
诸家题赠之作称许其诗重性灵,为随园一派。达锡纯云:词华多自性灵来,又云江东家学随园派,王炳熙题云:逼似随园笔一枝,叶梦熊题云:诗中都自性情来。亦以此自许,光绪丙申《书窗枯坐,意到笔随,成十二截》七云:少日谭诗重性灵,中年哀毁擅言情。而今老眼生花笔,落纸都求澹远声。八云:登临访古更穷今,一代人存百代心。地棘天荆无住处,只馀抱膝事孤吟。
究其诗艺,概而言之,诗思枯窘,诗才偏弱,诗题拘拘,诗境浅显,平铺直叙,缺乏想象,意象、辞藻、情感,陈陈相因为多,别出心裁者罕,实未能给人以意外之审美惊喜,不成家数气格。随园诗格故不高,然若谓瑶清逼似随园,则比拟仍嫌不伦也。其诗格有甚低俗不堪者,光绪辛丑《官湖回郡作车中谣》云:开眼对驴屄,掩鼻闻仆屁。
谢垚题云:哀丝豪竹写中年,几度销魂锦瑟篇。记取凄清感人处,莺花南国奈何天,闵彤章题云:落落英雄泪,呜呜儿女哀。凭将家国感,都自性情来,揭示其诗多写家常之琐、男女之私、骨肉之亲,情动其中,发为诗篇,较堪拾取。
其竹枝词如《朐东竹枝词》描慕海州风俗,颇有清新自然可资诵读者,《沪上冶春词》描摹上海市面各种情形,可作史料读。
词虽只光绪乙未《忆江南》二题十六首、《浪淘沙》一首,光绪丙午《如梦令》一首共十八首,而远胜其诗,几乎首首可存。原其风流自赏,本近于词,惜其未多作,若坚持之,或可于清末词坛有一席地,亦未可知。甚矣自知之难矣。


辛、居易居诗词选
瑶清之诗虽不足名家,而一生勤于吟咏,为心血之所萃,且感情真挚之时,天人交会之际,诗思喷薄,仍有一二可存者。其诗稿从未刊行,故除当日酬唱之朋辈,不为世人所知;若再不掇拾,则随风飘失,了无痕迹。故摘取其佳者与有关风俗者,以为前人心血作一结裹,亦使今之轻于涂抹古近体诗者有所炯戒,见过去不足名家诗人之所作,仍高于今之所谓著名诗人万万也。或有助于诗坛之廓清乎哉!
之一诗选
                    途中杂咏从淮安回杭乡试
晚起开窗宿雨蒙,大江南北水朝东。金焦山色都无恙,
妆就烟鬟斗远峰。瓜洲
剪烛清言逸兴飞,凉波十里月痕微。夜阑行尽毘陵道,
回首苍葭露欲晞。毘陵
银河耿耿客星孤,小立滩头望太湖。断雁一声秋思冷,
几家茅舍杂孤蒲。太湖
         客邗沟过珠湖即景
沿溪胜处得秋先,短短芦芽水作田,凉雁一声天欲暝,
吟情飞上万峰巅。四
湖光如镜白云围,历历危岩接翠微。双桨划开明镜影,
镜中山亦化云飞。五
       步锦屏山下海州
锦屏环峙女墙低,近郭烟含远树齐。几阵狂飙吹叶落,
霜天冻雀噪沙堤。二
古寺斜阳影未收,枫林景色最勾留。闲云怪底深藏岫,
为避群峰乱出头。六
       上巳日雪
江南三月兴偏饶,姹紫嫣红衬柳条。怪底濮阳春令异,
雪花飞遍杏花梢。一
连朝岚翠障彭城,妆就烟鬟笑靥迎。今日青山如我老,
白头相对景全更。二
书窗枯坐,意到笔随,成十二截
大河襟带拱崇垣,已断黄流岸宛存。每听潇潇风雨夜,
恍疑澎湃浪声吞。二
萧斋镇日幻阴晴,未到新秋暑气清。一片凉云寒蝶梦,
几番疏雨禁蝉声。十二
                    抵金陵同治甲子
半垒旌旗大道边,夕阳深锁戍楼烟。登临不尽沧桑感,
回首兵尘二十年。一
流水空山照落霞,西风摧尽故宫花。可怜白下痴儿女,
犹自依依说帝家。三
                    自题《采菊东篱下图》
瘦格孤芳水石俦,满天霜压不低头。任他红姿都开遍,
待与芙蓉绚暮秋。四
                  抵金陵四
记取秦淮古渡头,伤心无复旧妆楼。牵情还是长堤柳,
尚解垂条绊客舟。
         于役阜宁泊射湖不寐一
隔水疏钟几杵圆,怀人欹枕未成眠。起来卷帐推篷看,
明月无声压满船。
         泊淮西门夜雨
沉沉雾气锁孤城,阁阁蛙鸣报六更。船底水声篷背雨,
旅人听得倍关情。
         秋日寓怀,和范月槎,用杜工部
         《秋兴八首》韵一
瑟瑟西风动远林,秦淮景色渐萧森。虫吟四壁三更梦,
月堕双梧一树阴。开剥疏花欹瘦石,歌残衰柳谱秋心。
青天碧海情无限,凄绝何堪咽暮砧。
               柬鸥娘五
暂别愁乡觅梦乡,要从梦里见明妆。寒衾不耐霜花重,
残月无声压象床。
         读《白门新柳记》感而有作十一
一抹霞绡称舞腰,芳心脉脉夜迢迢。拼将客底无穷恨,
付与青天碧月霄。
         过淮阴市抵家一
城郭葱茏景物非,故人门巷认依稀。重阳紫蟹黄花酒,
醉把茱萸插帽归。
                  赴阜宁折狱赠邑令沈筠生国翰 五
丝竹东山学谢安,秋千扶影出云端招饮听剧并观赛会。
千红万紫春如海,也当苍生一例看。
         杨君司马施翰臣哲嗣花烛诗六
金闺曾记刺鸳鸯,真个双栖玳瑁梁。知否常娥正相妒,
月轮斜照合欢床。
                  朐东竹枝词
             丁亥孟冬,由江宁移判海州。
才下徐州又海州,齐烟九点望中浮。繁华独数东南境,
要待吾侪纪胜游。
东门初出历层坡,几面名山几曲河。瞥眼盐船竿簇簇,
泊来场下票商多板浦、中正、临兴三场。
寅纲过后卯纲开,报道分司御史来。贾贩一年欢会处,
花为四壁酒如淮。
云台山色最苍苍,夹道龙松古刹旁。好是僧厨樱笋熟,
南舟北辙竞拈香。
节届清明柳絮飘,黄花网举试轻桡海舶多业黄花鱼者。
千帆飞渡吴淞口,烟水宁辞去路遥。
战舰横排漾晓晖漕标水师右营王春田军门督四哨巡洋缉私,
重洋坐镇拥旌麾。鼓鼙声里军门笑,获得私盐四哨归。
同蟹鲳鱼与对虾,海鲜入市竞相夸。红笺到处邀春叙,
多在圩庄大姓家。
青箱膏贮阿芙蓉,贫富烟霞隐癖同。半世功名十年俸,
经营都付一灯中。
不礼经师谒讼师,彼都人士一何痴?鼠牙雀角缘多少,
端赖先生作主持。
问舍求田不殚烦,戕人掠物更无端。东乡相验西勘案,
忙煞留朐听鼓官。
访确邻村正抢孀,呼朋要截道途旁。不须良夜偕花烛,
抵舍随时闭洞房。
二麦俱收万姓苏,碾浆和水煮糊涂。韭根蒜瓣陈双簋,
妇孺尝新适口无?
倚户佯羞几女流,薄施脂粉懒梳头。蒿砧酩酊归来夜,
吉士巫山雨乍收。
添香红袖数谁何?公主琵琶幽怨多莞渎土豪伪皇帝之女名皇姑者,
李绅某聘为簉室。妒煞青莲才调好,绿杨桥畔缔丝萝。
杨家有女作新娘,敛费催妆四姓忙。浪蝶狂蜂飞不尽,
独怜韩寿惯偷香杨氏赘婿四君敛资以贺,花烛之下,新妇与某君目成。
娼寮瓦盏作银釭,土壁茅檐短荻窗。春色恼人眠不得成句,
青蚨几片许成双。
秦楼萧史董双成朱阿妮并朱小成,淑女风流占顺名王顺女。
更有刘家诸姊妹刘小三小四,争传倾国与倾城。
笑我鹪鹩寄一枝,尘缘碌碌怅驱驰。尽将海国輶轩记,
采入风人咏事诗。
       午日湖上海州青伊湖口占
乡居风物讵堪夸,采艾何原觅酒家?只有荷锄村妇健,
鬓边满插蜀葵花。二
        为儿童市耍货归。其中有小吏如今
        之簿尉者,乌纱角带眼镜,高张首,
        以铜丝纽置,神态宛然,诗以讼之
城府胸无廉让间,乌巾角带态翩翩。先生饱历冰霜久,
不受人怜只自怜。
扰攘风尘又几秋,天涯何处觅归休?但凭两眼高悬镜,
看看人情点点头。
         又不倒翁
卓尔非同木偶俱,便便腹笥抱心虚。登场亏累缘多少,
安稳舂容若个如?
立脚怕随流俗转,置身要在矫强中。却惭举世皆皮相,
错觑人寰不倒翁。
        又泥傀儡
玉帐牙旗侧目看,搏沙扮演太无端。官场做作原如戏,
剧本荒唐转演官。升官图
廿载公侯实快哉,仙乡好梦昔徘徊。
如何一枕黄粱熟余年三十,舍官就贾,又向邯郸道上来?邯郸梦
清和下浣,从叔蕴之请,附轮游沪,途次
即事口占
烟灶呜呜炭气升,扁舟解缆鼓双轮。当前好景直多少,
电掣风驰辨未真。
修绠横拖轮舶挽民船以行一线通,飞骛十丈跨长虹。
方壶圆峤日期至,不藉封姨仗祝融。
绿杨芳草望中迷,堤覆黄云二麦齐。正是旅怀孤迥际,
篷窗偏听子规啼。
钟鸣鹢首午餐过,杂坐凉棚小贩多拖船各舱居客以烟棚栖杂贩,
近郭嚣声争上下,仓皇负戴怯蹉跎。
夕阳西下斗参横,灯火微茫隔岸明。底事宵深眠不得,
极天雾气压潮生。
咿呀邻舫橹声柔,诗梦惺忪入枕幽。记取珠湖刚小泊,
语音轻脆又扬州。
犬吠鸡鸣野市中,五更月上影朦胧。斗茶剪烛浑无赖,
卧数残星瓜步东。
滚滚江波九派流,金焦曙色浪中浮。关情十七年前别,
难免山灵笑白头。
马路绵长歇店排,园名六吉作行台抵镇江憩装于六吉园。
熙熙铁瓮城边道,半是商家逐利来。
卸却江轮易海轮,大通日本船名金额字停匀。
辉煌列炬同清昼,聒耳惊涛夜向晨。
淡烟疏雨达吴淞,蜃市鳞檐比栉红。幻境划分租世界,
繁华绮旎事靡穷。
徐方几载恼征车,此日轻舠逸兴奢。
沪馆叔蕴筑室于陈家浜儿孙欢叙处,衰翁是客是还家?
               沪上冶春词
异地能禁几缕愁,春寒典尽肃霜裘。贫儿偏寄销金窟,
剧馆娼寮又酒楼。
海棠红衬鬓边钗,上巳将逢景渐佳。预约邻家诸女伴,
开箱先检风头鞋。
阿妹浓妆姊淡妆,踏青咸集体操场。轻云不藉呵梨护,
覆额乌丝一翦香。
张园窈窕绕平芜,一抹雕栏万绿扶。好是夕阳茶座满,
衣香扇影两模糊。
逶迤凭窗画里看,葡萄醪热蔗浆寒。驼峰想白俱无味,
吩咐冰盘进大餐。
马车声过汽车来,轻展雕轮脚踏车夹道开。
更说东洋车便捷,风驰雷疾碾苍苔。
沪市天开不夜城,自来煤电火通明。六街灯月交辉际,
舞榭歌台分外清。
西洋倩女面笼纱,别有当檐压队花。夫婿前头娘赘尾,
支那游宴出名家。
牙牌金碧署姑苏,花里先生柳外呼。片纸猩红拳样字,
千金声价玉堂无。
媛媛惜惜并惺惺,燕瘦环肥斗尹邢。想象玉颜终有主,
年时巨眼为谁青?
李苹香即谢文漪,三绝清才重品题姬本黄姓某学使之孙女,
皖人也,嗣改姓李,兹又改姓谢,工诗,善书,兼精绘事,梓有《天韵阁集》。
太息金张贵家子,可堪飞絮顿沾泥。
十面筝琶错杂鸣,饶梁馀响听初惊。如何盛世清平调,
尽变金戈铁马声?
平康么二与长三,艳帜闺衔侈美谈。浪蝶狂蜂飞不尽,
风流逸事擅东南。
不乘良骥惯骑人雏妓跨仆肩应召,报馆频载某校书骑人而出,
束发雏伶应召频。竞演梨园新曲子,氍毹绚彩隔清尘女优集群仙园。
宵征行过碧鸡坊,雌雉回翔杂路旁。露水姻缘欢顷刻,
红丝争系野鸳鸯。
餐霞吐雾卧烟间,纤手擎灯便欲仙。多少吹箫横  客,
腰缠解掷任缠绵。
清明会起赛神忙,到处荼云跪点香。绮业私情求忏悔,
赭衣银线炫铿锵娼优装犯妇入会。
稽首慈云古白华,个侬命薄等桃花龙华会夹道桃花十里。
低回默诉平生愿,孽海苍茫讵有涯?
朝阳楼畔唤鸠媒,携手同行得意回。合卺酣馀占脱辐,
松风阁底两心灰男女相悦,结姘于朝阳楼,拆姘于松风阁。
巫峡巫山事莫论,不曾真个已销魂。司勋又入扬州梦,
禅榻茶烟伴晓昏。
珠围翠拥逞娇姿,老境颓唐漫惹痴。要识新兴梭里式,
转教群妾学趋势。
百种娉婷一刹那,态浓意远丽人多。只怜目醉惊鸿后,
琴病成  奈尔何。
之二词钞    
                      望江南
江南好,访翠忆秦淮。衫试轻罗秋扇爽,欢联好雨午钟催。
鞭指凤城隈。
江南好,台榭绿阴遮。鹦鹉房栊喧客座,枇杷门巷认儿家。
一树马缨花。
江南好,初日透纱窗。绕树莺啼花底滑,携篮人唤夜来香。
晓起助华妆。
江南好,乡里觅温柔。落雁惊鸿云外影,银屏珠箔水边楼。
花榜署扬州。
江南好,春色逗双蛾。妆仿吴娘工浅淡,吴娘无此好凌波。
裙底艳情多。
江南好,低唱倚熏笼。满杯绿浮新雪蕊,一灯青爇阿芙蓉。
纤指露春葱。
江南好,十里路迢迢。夹岸筠帘凉月上,中流箫鼓暮烟饶。
肩并木兰桡。
江南好,邻舫鬓花香。 擫笛乌师翻旧谱,凭栏鸨母促新腔。
同泊御河房。
江南好,□漏报更迟。拇战漫呼将进酒,心香私爇定情诗。
引满合欢卮。
江南好,宴罢碧天空。金缕歌残方锦褥,玉堂人醉白花丛。
私语两哝哝。
江南好,灯  卸头初。珠扣羞松迟我解,宝钗慵整倩人扶。
香暖雪肌肤。
江南好,真个说销魂。翠被浓熏烟袅袅,玉钩轻放碎声声。
此刻不胜情。
江南好,鸳梦醒初朝。镜里云鬟嗔婢昵,帐中风景怕郎描。
别有一番娇。
江南好,柳带六朝烟。纸醉金迷游冶地,青衫红袖奈何天。
泡幻总因缘。
         前调
彭城畔,往事断人肠。艳曲无聊填研北,绮怀有梦落江南。
云雨总荒唐。
彭城畔,凉馆一灯挑。燕子楼空春寂寂,骚人鬓短夜迢迢。
官鼓警深宵。
         浪淘沙
      于役彭城试院感怀,次铜山广文达粹伯韵
富贵等云浮。招鹤登楼院有招鹤楼,满院风露一天秋。
有限年华无限恨,并作诗愁。
何处识荆州?莫抚吴钩。功名衮衮烂羊头。
旧日车尘新岁事,冰壶双眸。
         如梦令
        调渠娘
窗外嫩寒浸透,帐底浓香熏就。梦锁奈何天,悄问个侬知否。
消受消受,珍重绿肥红瘦。


壬、居易居《铁珊集》选
此节择录《居易居铁珊集》与《居易居友声集》之有关时事风俗者。其人多无籍籍之名,未有别集,而诗匪徒可见当日我中华国事之蜩唐,士大夫之关心民瘼,即以诗而论,亦实有可存,故存之以留其心血之一斑,倘有人瞿然自省,憬然知古之人固非等闲混噩,今之人亦非定胜于古,略去其蔑古谤祖我慢自大之愚,则于世道人心,或不无小补。
之一、关于时事
秦焕字文伯,江苏淮安府山阳县人,咸丰进士,官广西按察使,著《看剑虹居文集》。
                       寿佛寺题壁 十六首
莽莽中原起劫灰,临风愁上旧金台。鸱张压境危如卵,
乌合围兵祸已胎。未见狄青抒战略,但闻魏绛是奇才。
封侯岂系书生事,手抚龙泉日几回!
家国疮痍未忍论, 盱衡往事暗声吞。宵飞野马青磷火,
昼见天狼白日昏。三窟狡谋空有地,九重欲诉已无门。
客愁深似卢沟水,不独乡关绕梦飞。
云盾战舰早安排,羽檄飞驰震棘槐。仗节已无苏属国,
靴刀谁似李临淮?词臣筹策羁戎幕,贪吏求金酿祸胎。
旧日朱门冠盖地,西风萧飒软红街。
攀辕折槛已无人,一夕星芒动北辰。鱼钥昼扃惊罢市,
龙旗宵遁库蒙尘。九州度地无安土,千古殃民是幸臣!
底事见危争解组,负恩多是受恩身!
方闻震怒誓征苗,事出非常骇百僚。蜀道铃声歧路感,
咸阳火势上林焦。空中射雁书难达,塞外从龙焰更骄。
知否六军行仓猝,清人中道半逍遥。
武库征兵甲不坚,折冲焉敢奋空拳。无功劲旅援周处,
安得排纷托鲁连。双阙骑过流象泪,九门尘起杂羊膻。
城垣已失藩篱固,日见闾阎减爨烟。
忍死须臾耐磨蝎,一宵抵得十年过。婚丧草草安居少,
童仆纷纷叛主多。闭户无心防盗狗,运资有足倩明驼。
西山不是桃源径,路隔萑苻唤奈何!
扈跸无人入望云,行间消息屡惊闻。新人尚感梨园部,
旧垒犹屯灞上军。九府泉刀输易竭,一关人鬼界难分。
出门还问天山檄,可有元戎露布文?
献囚命下出西曹,赫赫王章法敢逃?纵敌可能降孟获,
犒师犹赖有弦高。盟成马市书愁阙,宴比鸿门幕置刀。
忍使鼠牙穿秘境,更谁忠勇誓同袍?
汉家根本在神京,柔远羁縻计偶成。三辅勤王图大举,
一车载鬼任横行。凿开地穴重城破,迁动天球九庙惊。
太息凤池同燕幕,几时复见海波清?
机宜已失暂偷安,大帅闻风胆亦寒。异教坛坫翚马革,
藩封门第虎狼蟠。小儿黄口分甘广,少妇红颜受辱难。
雅量还推诸执事,分明唾面自容干。
忍将敝屣视金瓯,杀气凭陵四海愁。只恐王敦终复晋,
干言周勃必安刘?一杯救火炎难息,二竖为灾疾不瘳。
渺小身家何足计,殷忧耿耿在神州。
河山大局费支持,中外机谋未许知。蓟北千家愁客戌,
江南十载老王师。兵甘作贼民真苦,虏解沽名事更危。
百里岩疆刁斗警,钟闻长乐竟何时?
巨艰弱立岂堪胜,事有难言但抚膺,宵旰果教轻庙社,
河山何必定崤陵。道旁筑室谁偏济,纸上谈兵我亦能。
青史一编殷鉴在,误人家国是模棱。
扰攘乾坤几战场,何年浩劫免红羊?将军空建回銮策,
学士曾无谏猎章。指鹿诡计危社稷,为鱼民命泣江乡。
忧天奈少回天力,身世茫茫听上苍。
倥偬戎机乱似麻,烟尘滚滚遥京华。未枯心血流诗草,
无庸文章愧榜花。投笔气雄班定远,上书泪劲贾长沙。
腐儒那解匡时略,但有危言报国家。

浣纱江渔隐筱洲
         感 事
衮衮诸公负盛名,金瓯得失不关情。高楼狐兔藏身远,
遍地豺狼逐队行。寰海风烟传电影,边城鼓角带商声。
填胸未泄英雄恨,不斩楼兰气不平。
中原梦未醒黄梁,极目时艰痛断肠。将士鞮鍪生虮虱,
大官星宿动掺枪。腥风宵撼鲸波黑,毒雾晨蒸蜃气黄。
日盼捷音江上至,澄清时局费评量。
尘寰扰扰起干戈,投笔无缘墨自磨。犬卧锦茵翻哭市,
燕离金屋尽移窠。荆卿击筑心何恨,贾谊陈书泪自多。
漫说中朝无志士,有人洒泪泣支那。
未知何日靖兵戎,欲把愁怀叩碧翁。激水兵轮江月百,
开花炮火阵云红。天狼警报千门里,风鹤愁添五夜中。
寄语勤王诸将帅,早清君侧建奇功。
涯川沚水老人 
                闻北来友人谈京津近事感赋     
贵贱同心聚党徒,公然邪说榜通衢。胸藏黄卷形如醉,
腰系红巾胆便粗。行道有时还越货,临军无术但焚符。
可怜疆吏威权重,下问乡村一女巫!
连番政令变无常,举国人皆状若狂。已见遐荒驰羽檄,
还夸忠义爇馨香。行兵忽背弭兵法,御敌翻求媚敌方。
转瞬都城烽火急,乘舆冒险狩咸阳。
诵咒登坛敬鬼神,天教倡乱自庸臣。株连党狱成三字,
骤起争端激四邻。事急偏安秦故国,仇深迁怒郑行人。
开门揖盗谁贻戚?殃及无辜境内民。
养士屯兵数十年,谁能战伐勇争先?才疏枉受弓刀赐,
德薄难伸斧钺权。滥刮民脂灾满地,甘为戎首罪滔天。
两宫避难仓皇出,赤子苍生尽倒悬。
无端泄愤起干戈,强弱悬殊唤奈何。北海渐增新壁垒,
西关空壮旧山河。门前锁钥凭谁守?城外旌旗遍地多。
他族雄兵同逼处,宫闱忽奏异方歌!
风驰番舶大旗飘,万众师行万里遥。避寇忽惊名将怯,
殃民常恐客军骄。鲸吞边界贪心炽,鹿逐中原霸业销。
一自劫尘飞到后,村墟城市总萧条。
一国南能敌五洲,强邻压境赋同仇。贪功列辟倾周室,
在位名臣作楚囚。府库财空惟假借,闾阎粮尽尚征求。
豺狼当道狐狸散,驱策贫民似马牛。
险阻神州竟陆沉,连营飞炮苦相侵。上书贾谊防微早,
愤世韩非虑患深。宦竖揽权思窃玉,公卿避祸惯输金。
东瀛岛国犹难胜,况值群邦共一心?
兵革盈城劫未终,守陴将士惨沙虫。情同骑虎拼孤注,
势比连鸡逼上宫。控扼计穷难逐客,怀柔力竭只和戎。
下民何事干天怒?金碧楼台一炬红。
非种当门久不除,况经兵燹国空虚。城阙寥落无人问,
宫殿森严任客居。上相徒教分玉帛,他邦已代定刑书。
天家法物凋残尽,西望长安恨有余。
潇湘渔隐
                感事四首选二
天然形胜古幽州,俯瞰东南据上游。只为权臣多误国,
那堪强敌共寻仇。光腾烽火山河异,血染虫沙草木秋。
从此海滨门户失,皇图非复旧金瓯。
高牙大纛镇津门,星火畴教尽燎原。良将遭疑唐马燧,
奸民倡乱晋孙恩。燕京北望沦他族,凤辇西巡累至尊。
太息颓垣荒井里,只今多少未招魂!
绮红词人
                书感四首选二
利己无源溢未穷,东人杼轴叹其空。款夷此局成孤注,
输饷何人急奉公?天府不闻财用足,司农未易运筹工。
毁家纾国诸君分,屈指朝端几邓通!
恃此封关泥一丸,扫除烦恼纵游观。金瓯已碎浑难补,
醇酒尝酣不碍官。守扞勋劳都有份,越清肥瘠各无干。
此间乐甚谁思蜀,莫问长安是苟安。
       读史感事六首选一
苦将孤弱敌群雄,侥幸潭渊一战功。事亟忽空廷左右,
浪平长盼海西东。山川沃塞凭天线,禾黍黄梁賸故宫。
莫向燕台论时局,分明一错古今同。
南山龙慧
                 海上新乐府光绪庚子
黄埃萧萧天北风,胡骑如山精且雄。广场回旋声息灭,
哀角一鸣海波立。眼暗中原劲气消,凤麟歇绝鱼鳖骄。
江东尺刃坐羞煞,请临河上歌逍遥。
官家宝物胡至此,诸夷辇归万牛死。灵光璀璨宵烛天,
过者心惊得者喜。摧残犹讶神扶持,高官大贾载入私。
谁能网络走西献,囊无一钱双泪垂。
银章峨峨奔自东,屋底避胡私计工。朅来黄浦好云物,
酒炉筝馆酣春风。馀生天幸臣何罪?岂效匹夫空蹈海。
逢人投告敛金钱,有诏区俺走行在。
君马铁色侬嘛黄,西园公子北里娼。锦袍软裹竞夸耀,
晴沙车碾冬风香。文凤双栖离雁叫,北人啼血南人笑。
道旁肥瘠纷无常,罗绮之堂吾欲弔。
 伯棠华继昌
                   拟白香山新乐府
     杭州香
       悯吴民之佞佛也。
杭州香,人人痴想登天堂。好趁残春游福地,秀州道上船成行。
男子不祝父母寿,女子不求夫婿富,但愿微躯迓吉祥。
还祈后嗣多英秀。谁知佛只任西天香烛如山枉费钱,
家中各有活佛在,何不稍营甘旨献堂前?
君不见,武林两次遭到军旅,溅血几无干净土,
男啼女哭惨难闻,菩萨低眉只无语。
      芙蓉蛊 
       痛鸦片之毒人也。
芙蓉蛊,烟霞固癖亿万户。兵戈浩劫犹堪逃,此毒绵绵遍中土。
初传灵药来重洋,疗疾有验减何伤。服之既久渐成瘾,
噬脐无及徒彷徨。自来民足国斯足,物力充盈厚风俗。
忍使泉刀海外流,彼苍降灾一昏酷?
君不见,秦晋多栽莺粟花,频年饥馑悲无家,
农桑大利用不竭,何必龙断谋生活?
      酒如淮
         刺市楼之群饮也。
酒若淮,欢呼畅饮良开怀。醉乡日日醉不醒,
灯光万点铺铜街。春申浦上楼台绕,游人鳞集繁且扰。
挥金如土情何豪,日食犹嫌万钱少。不知举世多穷民,
乱吞藜藿甘津津。天物如何恣暴殄,尊前水陆罗珍馐。
奚若钓诗扫愁帚,词人韵事斯不朽?纷纷石块何足云,
盍取西江洗尘垢!
      登场乐
         悼赌博之风行也。
登场乐,一掷百万罄囊橐。去去青蚨飞不还,
欲医此疾恨无药。翩然华胄夸簪缨,诗书抛弃隳家声。
呼卢喝雉鸣得意,百年积窖片刻倾。又有田家务农业,
雨雨风风荷锄锸。忽耽局戏逋官租。公私交迫犯令甲,
谁欤做俑惟王豪。武断乡曲搜脂膏,尽法惩治来良吏,
庶几鼠辈惊潜逃。
 之二  关于风俗
锦溪子
                 青阳地竹枝词光绪庚子
商务年来日日新,丝纱厂设号经纶。可怜贫女通宵作,
衣被何曾到自身。
苏关新筑是洋房,轮舶停轮报税忙。犹有汉家天子气,
龙旗高飐一杆黄。
电杆林立遍寰中,消息重洋顷刻通。我总掀他机太泄,
全凭人巧多天工。
岂有天灾水火临,谓能买脱险从今。胡儿谋利诚多术,
翻说仁人保卫心。
会审衙门仿上洋,风流谳吏坐堂皇。中西交涉偏多事,
案牍纷纷孰主张。
一纸风行报馆开,新闻装点好生财。雌黄信浑无忌,
处士居然横议来。
礼拜中西集教堂,谈经说法太荒唐。用彝偏夏伤今日,
我为苍生太息长。
不用丹青妙入神,电光摄影影疑真。玻璃镜片千张列,
任尔评花选美人。
妙想天开买栗行,骗人白鸽竟多方。要从海外赢头彩,
得失何曾足抵偿?
燕瘦环肥任品评,脂香粉腻总多情。怜他无数章台柳,
攀折随人惯送迎。
南瀛洲接北瀛洲,幺二长三各自投。不惜缠头千万掷,
果然廊子总无忧。
夜深凉露立踌躇,不管何人强拉裾。彼亦人家好儿女,
靦然欢笑背唏嘘。
孤灯如豆暗熏煤,别有花烟印客来。掷去青蚨才二百,
鸠盘罗刹共相陪。
岂为文园解渴来,寻花问柳略徘徊。茶围散后浑无事,
枉然殷勤作雉媒。
拈来瓜子桂花香,干湿堆盘劝客尝。郎自要干侬要湿,
教郎滋味自思量。
一纸红妆出局来,琵琶斜抱绮筵开。才歌九曲联欢调,
又要猜拳换酒杯。
碧玉年华未破瓜,缠头一曲竞相夸。销魂不信成真个,
寄语东风好惜花。
香烧朔望漫疑猜,都向天坛庙里来。夺个蒲团先下拜,
不关求紫特求财。
灵心活手俏姨娘,送客留宾处处宜。博得檀郎成一笑,
偷情私自上台基。
通草花枝压鬓娇,小家装束亦苗条。要从丝厂缫丝去,
挈妹呼姨信手招。
西洋女子亦妖娇,素练长裙着地飘。别有风情腰似柳,
只嫌橐橐履声焦。
年时服御太离奇,短褂镶金尺六宜。忘却自身是男子,
学将腰细媚妖姬。
逢场作戏本吾侪,吮墨濡毫畅写怀。多少繁华多少恨,
何如酒盏与诗牌。
愁城忘忧客
                    津门竹枝词光绪庚子
津城乱后各流离,困苦艰难只自知。且把闲愁收拾起,
听吾高唱竹枝词。
泥顶焚香礼世尊,老师符箓贴频频。如何惯作师兄者,
也竖降旗学顺民?
佛龛佛像填沟壑,洋字洋旗遍里闾。岂是人心多反复,
几经螗背敢当车?
仙人当亦畏联军,攘据其居若罔闻。从此古楼香火地,
清凉不住旧慈云。
津城内外总荒凉,昔日琼楼賸粉墙。半被炮轰半遭燹,
空教词客弔斜阳。
万国衣冠太陆离,行人寓目尽惊奇。欧非美澳浑难辩,
均以先生相唤之。
东方初白日初暾,扫扫频催满巷喧。不管何人遗龌龊,
在谁门侧叩谁门。
高堂大厦浑砖墙,都统新添巡捕房。记取旗悬杏黄色,
华洋龃龉此评量。
鼓乐喧阗动地来,泥金扁额彩亭抬。效颦竞颂西官德,
无处稽查日几回。
马路新开流丈宽,马车驰骋任盘桓。行人那识居人苦,
路宿棚楼泪未干。
书院居然改学堂,会文今已属东洋。束修每月三番佛,
字母先教慎勿忘。
大英书塾亦新开,附学生徒执贽来。日授课程钟八刻,
拼音西字记讴唉。
夷界争罗杂货谈,道旁排列耀斑斓。中西人士争相买,
囊底虽空也爱看。
兑换洋圆接列牌,财东今日又招财。鲤鱼不跳龙门去,
反逐刀锥站柜台。
赌窝沙数比恒河,黄白输时不厌多。笑问何来挥霍客,
人人道是枪各个。
翠三堂里妓偏多,引得西兵兴若何。如此繁华如此乐,
几忘中外有干戈。
城关搜检太森严,绸帛金银信手牵。传说日军严禁暴,
东门虽远亦何掀。
无端棺木亦成私,欲出城门费验稽。若有洋官颁执照,
平然无碍达郊陲。
西人度岁景升旗,五色迷离天半垂。惹得游人多少辈,
昂头不结是何为?
直报纷纷各处陈,外哄内攻两分明。一编送到人争阅,
知是联军已罢兵。


癸、《国朝闺秀诗录》选
                   渔父词         彭氏
家近桃花源畔居,得鱼换取酒盈壶。闲来一梦江天阔,
月上蓬窗云满湖。
          杖             谈印莲
万翠丛中一古藤,相依却得性情真。老难抛却浑如友,
病鲜扶持却胜人。引路不辞山水远,随身觉比子孙亲。
拖云拄雪同君惯,忍只椒兰刈作薪?
          夕阳            谈印梅
玉宇清澄绝点埃,飞云散尽夕阳开。一林江影依修竹,
满地黄花照古槐。淡淡欲随流水去,明明犹上小窗来,
最怜新雨初过后,半院清光映绿苔。
墙阴暝色已漫漫,倚竹还怜翠袖单。古寺僧归留一角,
小园人去恋三竿。鸟声渐听投深树,帆影遥看落钓滩。
等是清光明月里,世间只觉异温寒。
凄迷衰草路遥遥,如许情怀更寂寥。临水人家门渐闭,
冲寒行客酒初消。红分秋色浸林叶,冷带凉云送晚樵。
最忆孤村留别处,暮鸦几点占溪桥。
人间惯重晚晴天,照到庭阶分外妍。秋思不堪征雁里,
客愁多在落霞边。闲来极目皆山色,到处相逢有暮烟。
回首又看明月上,一窗花影伴人眠。
          看花                   苏织云
晓来清梦警疏钟,携手寻春春色浓。将貌比花侬未及,
花无夫婿不如侬。
          寒菜                    周雪华
小立蔬畦望,经寒色自鲜。晚花馀冷艳,秋圃宿荒烟。
臭味谁知己,风霜独得天。平生甘澹泊,相对一悠然。
          新嫁娘                 洪翠云
翠翘珠珞七香车,归省双亲笑语初。最是一言惭应答,
阿娘私问婿何如?
          答外以诗索画            前人
一个鸳鸯一首诗,将侬画笔换郎词。工夫指着花栏影,
看是郎迟是妾迟!
           归燕                   李淑卿
燕巢先妾在,燕子后妾归。问侬何到此,问汝怎双飞?
           催花时外赴试春官      周静英
谁云位置本天成,驰檄今朝到管城。我欲凭君争造化,
万花齐向笔头生!
          晚眺                     马秋琴
目落疏林飞鸟过,秋来云气薄于罗。晴霞边合烘成锦,
不及朝阳向曙多。
          对月                     郑淑娥
画屏银烛冷无辉,莲漏迟迟听已微。不敢庭前看凉月,
一丛孤雁正南飞。
          对月                     杨德贞
倦鸟依群自稳眠,闲花交影亦争妍。华年半已疏离别,
又向他乡看月圆。
          对月忆外                  钱畹香
一丝情绪两心知,料得宵来睡亦迟。恨不将身入明月,
看郎看月夜深时。
          寄外                       孙氏
昨宵有梦雨声惊,今日相似月色明。如此情怀如此境,
不宜风雨不宜晴。
          即景                        沈娟鸾
小婢帘前立,频呼迟不归。看他凝睇甚,双燕傍花飞。
          即事                        孙氏女
冷雨凄风不忍听,自愁身世太伶俜。阿娘轻曳流苏帐,
只道儿家睡未醒。
          镜                          周氏
菱花光彩自晶莹,转觉相看影过清。生质那能皆美秀,
年华犹恨有枯荣。纵无恩怨干卿事,从此悲欢异世清。
留得轻尘遮盖好,照人何必太分明。
          早春                       魏蓉裳
双燕依人语画梁,小窗春色映垂杨。戏收花露研浓墨,
写出新词句亦香。
          冬日偶成                    吴氏
冻云初霁日无光,索笑巡檐到曲廊。摘得梅花和雪嚼,
借他冷艳浣诗肠。
          中秋对月问姮娥之一          方倚云
妾贪鸾镜落红尘,卿向蟾宫老此身。莫笑春蚕丝自裹,
大家都是茧中人。
           某公子谋妾为簉室诗以答之  沈女
妾愿为小草,不愿为茑萝。茑萝附松柏,摧拉将如何。
小草得地长,齐体无低昂。春与共雨露,秋与同风霜。
风霜欺欲死,茑萝或缠绵。不怨亦不慕,物性殊其天。  
           赠小姑陈瑶英             沈月秋
两家彤管竞流芳,一样才须玉尺量。最是儿夫欠公道,
每夸阿妹比侬强。
           得外书                   李氏
开缄多半说欢踪,不叙悲怀怕恼侬。到底悲欢何处问,
茫茫云树隔千重。
           远眺                     张靓閒
碧空时有鸟飞还,一带浮云悉自闲。谁向闺中携翠黛,
却从天际画春山。
          忆别                      陆氏
春闺难遣是闲愁,镇日湘帘不上钩。闻道小鬟低共语,
邻家昨夜有归舟。 
          看花                      刘氏
玉阶东畔画阑西,嫩萼垂垂一望齐。未得春嘘拂力,
看他颜色比谁低!
           裁衣                      杜秋莲
妆成移坐旁阑干,玉尺横斜意未安。凭我剪彩随手易,
量人宽窄称身难。欲为领袖归时尚,先破工夫耐晓寒。
珍重绫罗花样好,不成衣服有谁看?
          瓶梅                       邢氏
暗香疏影伴清吟,汲得寒泉养素心。笑把癯仙藏绣闼,
赚他明月入帘寻。
          春坐                        秦翠娟
杏花溪外碧云低,花下香泥趁马蹄。知为明朝赛天女,
满船箫鼓画桥西。
          答外选二                    蔡氏
花飞商依树,雨落难上天。洒泪付流水,或可到君前。
欲言怕君苦,不言君更忧。言毕意亦止,劝君毋过愁。
            蠹                        李修琴
生涯纸上最堪怜,书味醰醰可细研?空有痴心成脉望,
却知何字四神仙?
         读书有感                    谢韵卿
词章考据两分驰,何必劳心费苦思。直等积薪天地内,
可怜终有一烧时。
         小游仙选二               顾翎
镜湖移月许停桡,一夜天山冷翠翘。莫怨上清沦谪事,
好骑红鲤送秋潮。
长虹百尺挂苍烟,小步姗姗骨已仙。好趁一轮沧海月,
珊瑚移种翠霞边。
        即事调妹兰生        葛慧生
潜踪蹑足过墙匡,一瞥惊鸿影已藏。拍手花阴呼阿姊,
红丝缚得小螳螂。
姗姗细步出芳丛,花晕犹留两颊红。才坐蓦惊娇唤急,
鬓边摸个刺毛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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