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版物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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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言
传统文化刍议
胡适与中国传统文化
中国近代史学中的德国资源
文艺复兴时期人文主义的教育理想
沈铭彝“竹岑札记”非书考
罗树勋遗稿十五种述略
王国维《东山杂记》校记
儒学与人生
陈寅恪与《柳如是别传》
朱东润先生与传记文学--《以张居正大传》为例
开新崇雅 再造辉煌
审美回忆与中国古典诗词
玄学与魏晋南北朝美学观念
禅与禅宗
敦煌藏经洞与敦煌遗书
中国少数民族服饰
清朝宫廷服饰
三首甲午诗歌本事考证及其他
日本侵华战争与中国图书馆
百年来大连地区考古发现与研究
东北大学创始人王永江
一代人杰 百世良规
金子平吉其人其事
论中国原始美意识及艺术
论孔子的音乐思想
沈向斋与稿本《旧事重提》
沈铭彝“竹岑札记”非书考
罗树勋遗稿十五种述略
宝熙致罗振玉信札十七通
王国维《东山杂记》校记
附钱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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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首甲午诗歌本事考证及其他
作者:张本义

弁  言
甲午中日战争, 由于清廷的腐败无能,以中国惨败而告结束。这场战争,使中国人民遭受了深重的灾难,使国家蒙受了空前的屈辱。自此,外患日亟,民族危亡的阴霾笼罩了神州大地。这段血泪斑斑的历史,一个世纪以来,无时不在震撼国人,特别是爱国诗人们的心灵,从而涌现出了大批关于甲午战争的诗作。而其间中国人民的许多纾难御侮、惊天动地的英雄事迹,是凭借这些诗歌得以流传至今的。其中,反映金州城陷之时,曲氏众女子慷慨赴死的《曲氏井题咏》;反映南关岭塾师阎世开坚不为敌带路而英勇就义的《阎生笔歌》;反映金州城危急之际,金州副都统连顺幕内王书翰使北上求援遇敌、以死报国的《光绪甲午中日之战金州副都统幕府王书翰使死事甚烈作长歌以记之》等,在辽东地区广为传诵。诗中所歌颂的凛然民族气节,近百年来,使人们感奋以至泣下。
  笔者试图结合文献记载,特别是新近发现的资料,对上述三首诗歌的本事和与其相关的其他方面,做进一步的考证和研究。率尔操觚,草创成篇,愿就教于当世方闻。
一
《曲氏井题咏》,是一八九五年二月“三国干涉还辽”之后,时任金州厅海防同知的王志修,在访得曲氏一门贤烈死节事后,怀着无比崇敬的心情而写下的一首悲壮慷慨的古风。诗曰:
曲氏井,清且深,波光湛湛寒潭心。一家十人死一井,千秋身殒名不沉!金州曲氏世耕读,家世雍雍规范肃。堂上曾无姑恶声,入门娣姒皆贤淑。家园有井供饪烹,日日提汲泉源清。有时人影照井底,皎然古镜涵虚明。金州十月倭奴来,炮声历历鸣晴雷。守者登埤力督战,援兵不至城垣摧。非我族类心必异,入人闺闼无趋避。多少朱门易服逃,谁知仓猝遵名义。曲氏门内皆伯姬,守身赴井甘如饴,节妇殉名女殉母,伤心各抱怀中儿。我来金州理案牍,夜夜夜深闻鬼哭。晓起登城询土人,共指井边曲氏屋。抔土已葬荒井存,门闾未表哀贞魂。一时死义已足尊,争如节烈成一门!吁嗟乎!巾帼大义愧官府,欲荐寒泉应不吐。城南崔井唐题名,合于此井共千古!
    诗前有序曰:“光绪丙申人日,授印金州。又明日,周视城垣,询及倭人入城有无死节事。佥指曲氏井而言曰:‘是曲氏一门死节处也!’求其详不得,乃谕家人报闻。知曲氏为金州冷族,世安耕凿。城陷之日,其家妇女恐被辱,相继赴井死,井为之塞。有救而苏者无几(其苏者有孀妇曲蔡氏,自十八岁适曲,未一年夫亡,继子奉姑,历二十七年。打捞之始,痛不欲生。经亲族喻以大义,以姑老为词,始勉就饮食,多日犹卧病床褥。时与曲王氏等同邀旌奖)。其死者,若曲王氏,曲迟氏,皆中寿妇。其及笄未聘女三(曲自当,曲如意,曲丫子),嫁而生子女二(孙曲氏,杨曲氏),并幼甥三(孙桂生,孙桂林,杨宝庆)携抱以殉之。妇女者,非能读列女之传,女史之箴也。而能见危授命,洁水完贞,可不谓难乎!今距其死节之期,岁星一转,即金州城退复,亦将两月。贞魂之不扬,守土者之咎也!既已上请奏旌于朝,复作此诗,乞和于世。庶几风里旃檀,藉吹嘘而更远,匣中宝镜,经磨砺而愈光矣!”
  曲氏众女子守身赴井、宁死不受辱的事迹,赖王志修此诗得以流芳后世。王氏所记时事,且为守土之官,用心访得“上请奏旌于朝”,所记之言,定不虚妄。故王诗并序言即为原始资料。一个世纪以来,论曲氏之事迹者,依据王诗并序而加以阐发,信而有征。然亦有臆断和传讹者。姑举两例如次:
其一,关于曲氏众女投井的时间。有的出版物作城陷之后,敌入曲家施暴之时⑴。甚或写作曲氏众女“见日兵闯入,欲施强暴,便拿起剪刀,与敌人相拼。⑵”这些文字均与史实不符。王氏序中说,“城陷之日,其家妇女恐被辱,相继赴井死。”在这里,王志修说的是“恐被辱”而先行殉节,并非在敌人施暴或众女被辱后。试想,当强盗破门而入之际,岂能允一家老幼全然赴井?因为国破家亡,妇女们都
已知道自己所面临的厄运,故毅然选择了以死相反抗的方式。据传,王季烈(字君九,号螾庐,清光绪甲辰进士)在其《题曲氏井题咏》一诗中有“强敌尚未来,相率投井底”的句子。固然王季烈与日人关系甚密,但作为时人,王季烈之叙,当不致离事实太远。至于与敌人搏斗云云,迄今未见时人记述,父老亦无口碑,当属臆断无疑。
  其二,关于当时曲氏家中情况,有的出版物作“男人都随徐邦道赴前线御敌去了,家中仅剩姑嫂七人及三个未成年的孩子”⑶ 等。这也与史事相悖。据文献载,当时日本第二军逾万人兵临金州城下,而负守城之责的金州副都统连顺的兵力,只有一营二哨不过七百人,敌我众寡悬殊,且敌人武器精良。这种情况,预示着金州城破已不可避免。于是,金州城内的百姓,特别是男人们,纷纷逃亡。旗人(满人或入军籍的汉人)的妇女皆为天足,可耐受颠沛远行之苦,故很多随家逃去。而民人(即汉人)妇女多因缠足,行动不便,大都未及逃避。因曲氏为未隶军籍的汉人,所以家中留有妇女也就不奇怪了。此外,王志修的诗序中记有孀妇曲蔡氏被救后,痛不欲生,经以姑老为词喻之,始就饮食之语。这说明,曲王氏、曲迟氏、曲蔡氏等之所以没有遁兵去,也是缘堂上有年老的婆母,不忍抛下而去之缘故。洵可与王志修诗中“金州曲氏世耕读,家世雍雍规范肃。堂上曾无姑恶声,入门娣姒皆贤淑”相印证。由上可见,曲氏门中“男人们都随徐邦道赴前线御敌去了”云云,没有根据,亦属臆断。至于赴井的曲氏众女,亦非姑嫂关系。据王志修诗序所知,投死井中的七名妇女,曲王氏、曲迟氏应是妯娌关系。而自当、如意、  子和孙曲氏、杨曲氏为姐妹关系,其与曲王氏、曲迟氏为母(或为婶伯母)女关系。即使是被救的曲蔡氏和曲王氏、曲迟氏亦为妯娌关系,故王志修的诗中有“节妇殉名女殉母”之名。“女”,即“女儿”。由此而论,曲氏“姑嫂七人”之说洵误。
    据此可知,说当时的曲氏“家中仅剩”七名妇女,亦属不确。这是因为还有救而苏者曲蔡氏等人。王诗序中说“有救而苏者无几”。“无几”绝非“仅剩”,而是说不多。得救者或两人或三人已不得而知。王志修于救起之人独提曲蔡氏,盖因其早年守寡,继子奉母至孝,且能见危授命,按照封建礼教应入典型的贞节烈女之列。因此,即使其已复生,也同死去的曲王氏、曲迟氏等一起同邀朝廷旌表。由此还可推想,曲氏门内妇女投井者之众,称“一门节烈”毫不为过。
    现存《曲氏井题咏》最早的记载,为成于三十年代的《金州志纂修稿•艺文》⑷。旅顺博物馆藏有谢廷祺(字泗泉,号觉非庵主,陕西宁羌人。曾任四川盐运使。精中医,工书画,时为东北名士)所书此诗的册页。对比两稿,一些词句上略有出入。如诗中的“家园有井供饪烹,日日提汲泉源清”句,谢本作“日日提携”,“提携”,似不及“提汲”为佳。“城南崔井唐题名”句,谢本作“城南崔井唐题石”。对此,著名诗人徐续生有跋曰:“幼时读原稿作题名,石字似误。”徐续生(一八七四—一九四六),原名骏声,清金州厅学附生,入民国后曾任奉天图书馆馆长等职。其言幼时曾读《曲氏井题咏》原稿,信不妄也。且此诗末四句押仄声韵,出句用平声字,“题名”为宜,“题石”则“石”亦属仄韵,于韵例不合。
    关于王志修,迄今为止,我们仅知其为山东诸城人,字竹吾,号小庐,同治举人。曾任奉天凤凰厅州判,光绪十八年(一八九二,壬辰)擢军粮同知。二十二年(一八九六,丙申)任金州厅海防同知。上任的第三天,即正月初九日,在金州厅海防同知衙门内的官舍“连椿簃”内写下《曲氏井题咏》。其诗书画俱臻化境。另有《奉天全省舆地图说》等行世。他到金州任职时间,《曲氏井题咏》序中说是“丙申人日”。人日,即正月初七。笔者新近从清末己酉熊岳孔西邕的《杂抄论义诗类》笔记中,发现了其抄录的王志修的一首佚诗,题为《丙申谷日受金州事》。因与甲午战争有关,兹移录如下。诗曰:“兵气销除倏隔年,下车刚及早春天。一州地小城如斗,四季渔多海作田。乱后人家空灶壁,战余随处置楼船。夜阑更听衙斋鼓,掺入潮声撼醉眠。”诗题将其到金州接受任职的时间写作“丙申谷日”。“谷日”,即正月初八。其受金州厅印的时间,到底是七日,还是八日?有待于考证。其在金州厅任上的时间,据笔者新近征集到的王志修于其外祖父冥寿时写的二首绝句墨迹所知,仅为数月。该诗题为:“光绪丙申,退守金州,寄居外家。九月二日值外王父观察公冥寿,谨备祭筵,列于旧堂,拜观爰日,图遗象恭纪”。设若王志修去职之时为八月份,则其摄金州厅篆的时间,也不过半年而已。
  王志修在任时间虽短,却给金州父老留下了永恒的纪念。其中主要是对宣传并表彰曲氏众女子壮烈事迹上所做的努力:上任伊始,即将曲氏事迹奏请旌表,题写长诗“乞和于世”,广为宣传和亲率金州厅官员到曲氏井边凭吊等。这些,对于一个晚清时代的从五品大员,确乎难能。在《曲氏井题咏》中,王志修将曲氏妇女们视死如归的凛然气节,与达官贵人们不顾国家和人民的利益而易服出逃的卑劣行径加以对比,发出了“巾帼大义愧官府”的浩叹,表现了其爱国主义的情怀。晚唐诗人司空图说过“不朽才消一句诗”。相信,王志修及其“曲氏井,清且深”的句子,必将与曲氏井一起,同传千古。
  踵王志修之后,题咏曲氏井的诗人较多,其中主要的有徐续生的《题曲氏井》等较为著名,而时人唱和王志修《曲氏井题咏》之作,迄今未见于世。

  《阎生笔歌》是著名诗人张之汉,有感于甲午之役阎世开慷慨就义的事迹而作的一首古风。诗前有序曰:“生名士开(按,系世开之讹),字梅一,籍金州,振奇士也。甲午中东之役,州陷敌,民咸避兵去,生独落落戎马间,怀奇蓄愤,欲有所伸。敌军方窥旅顺,阻山险,募向导,谓生可赂以金,不从,胁以刃,益怒骂。敌不解华语而文同。辄抽笔伸纸,所书皆忠愤之词。剑槊齐鸣,笔走不辍。敌怒,遽拥出山麓,剖心肝以死。噫!阎生此笔,可以撑天地,泣鬼神矣!因为作歌。”其诗为:
      在秦张良椎,在汉苏武节。奋椎难击博浪沙,抗节直比胡天雪。非椎非节三寸毫,竟凭兔颖探虎穴!千军直扫风雨惊,披肝沥血凝成铁。饮刃宁惜将军头,振笔直代常山舌。头可断,舌可抉,刃可蹈,笔可折,凛凛生气终不灭,吁嗟阎生古义烈!阎生著籍辽海东,系心家国身蒿蓬。策卫喜读剑侠传,斩蛇恨无隆准公。海国无端腾战雾,天堑鸭江竟飞渡。席卷已下金州城,毡缒更觅阴平路。识途马老用阎生,冲冠义愤岂能平!直将易水悲歌气,激作渔阳挝鼓声。阎生发冲敌目笑,不解华言舌空掉。抽笔愤书忠义词,飞雪刀光迸出鞘!刀边骂敌怒裂眦,掷笔甘就刀头死。心肝攫出泣鬼神,淋漓血染山凹紫!呜呼!皇朝圣武开神皋,鼓鼙将帅思贤劳。九连城头将星落,颓军断后谁盘矟?东南铜柱沉江涛,太阿倒柄凭人操。十万横磨岂不利,一割无用同铅刀。胡为乎!刀围大帐笋锋密,挺然独立阎生笔!
  上诗并序是迄今见到的最早记载阎世开事迹的文字。这首感人至深的长诗,几十年来流传很广,有的句子已写进中国近代史教科书。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先烈阎世开的名字及其悲壮事迹,之所以能够传诸后世,张诗及序起到了重要的作用。
  阎世开,又字绶廷。⑸ 清金州厅南三十里堡(即南关岭)三道沟中沟村(现大连市甘井子区南关岭街道中沟村)人。咸丰年间生于家境清贫的诗书门第。其父阎学典,为人刚正耿直,一生业儒。在私塾之内,除了教学生传统课程,还自编乡土教材,对学生进行爱国教育。
    世开自幼敏而好学。及长,博览群书,人品学识颇似乃父。成年之后亦以儒为业。他注意以身垂范,因材施教。北至棋盘磨(清代称七盘磨)、南关岭,西至革镇堡、辛寨子,南至泡崖子、周家屯,东至盐岛子、前关村的少年,纷纷前来就学。对其中家境贫寒者,则免收学费,故而饮誉桑梓。
  甲午之役,日寇之暴行,使阎世开“怀奇蓄愤,欲有所伸”。一八九四年十一月六日,日军陷金州。七日,据大连湾诸炮台之后,即派侦察部队侦察进攻旅顺道路和清军布防情况。阎世开在去南关岭书房的途中,遇到了日军侦察部队。日酋先是以礼相待,诱以重金,欲使其指出大连至旅顺的山川地理及进军路线,阎世开不为所动。继以战刀相威胁,阎世开怒骂斥之。日军不解汉语,但文字相通。见世开所写皆为忠愤之词,就将世开拥至村西山麓以刺刀将其杀害。
  阎世开殉难于何日?早期文献资料均无明确记载。近年来一些出版物或作上旬,或作中旬,甚或作十一月十七、十九日等,呈愈来愈滥之势。
  笔者以为,考证阎世开殉难的时间,当从当时战争的进程中寻求答案。一八九四年十一月七日,日军占据大连湾之后,便开始为进攻旅顺进行准备。每日派出侦察部队,侦察通往旅顺的道路、山川地形和清军防务,并绘制地图。十一月九日,日军骑兵第一大队长秋山好古率部到达大毛茔子,开始了对旅顺方向的侦察。十一月十日,步兵第二旅团长西宽二郎命令将骑兵第一中队及步兵第三联队第一中队(该中队已于九日到达南关岭)归属于秋山侦察部队。由于连日的侦察,至十三日,日军已完成了对营城子以东清军防务、山川地形和道路的侦察。并以此为基础,制定了攻击旅顺口的计划。
  从上述情况分析,日军在南关岭一带了解山川地理形势,绘制地图并召募向导的活动,必在十一月九、十两日。而十三日以后的可能性极小。故阎世开被执被害的时间也应以九、十两日最为可能。
    阎世开殉难之所,后人有几种说法。较有代表者,一为中沟村西山麓,一为通往旅顺的道上,即营城子以西⑹。
  笔者以为,这两种说法中,以第一种说法较为可信。因为阎世开被执地点在中沟村的西北处。笔者亲访阎世开的孙女阎梦飞女士,得知其祖父是在去南关岭私塾的路上遇到日军。而其他口碑材料也可证实这一点⑺。中沟村去南关岭的故道犹存,笔者曾作过考察,其方位恰在中沟村西,而南关岭则在中沟村的北方。当时日军强掳世开以后,利诱威胁不能坠其志,且被阎大骂,恼羞成怒,故将其拥至附近杀害,也在情理之中。张之汉《阎生笔歌》序中作“遽拥出”。“遽”者,当即之意。既是“遂即就推到”,当不会去被掳之处太远。《金州志纂修稿•艺文》在《阎生笔歌》序上有批注曰“其遇难处,即在村之西山麓”。因《阎生笔歌》和《金州志纂修稿》都是早期的文献,洵为可信。
  笔者新近在采访阎梦飞时,了解到一个情况,值得注意。即阎世开之子阎兴实(字信夫),在日本殖民地时期,因“反日”罪名而被革职在家,经常携幼女阎梦飞到村西北小山洼内的一块大青石处,或坐于其上,或卧于其上,长嘘短叹,久久不愿离去。每到此地,阎兴实都表现出十分难过的神情。虽然当时阎梦飞只有六七岁,不解其意,然印象颇深。笔者认为,大青石或即是阎世开殉难之所。惜今地貌改变,大青石湮没难寻。
  关于阎世开在刀枪之下痛斥敌人的记载,最早的还是《阎生笔歌》序。现在被广为流传并写进多种出版物的,据说是阎世开所写的斥敌诗句:“ 宁作中华断头鬼,勿为倭奴屈膝人” ⑻,在早期的文献中,均未见著录。
  成书于一九五九年十月的《旅大志略》,是这样记述阎世开事迹的:“……阎抱着‘宁作中华的断头鬼,也不能作倭寇的屈膝人’的决心,誓死不去。日寇先以重金引诱他,阎坚决拒绝。日寇又以死相威胁,而阎则毫无所惧,并怒目大骂。因敌人不懂汉语,又以笔代舌,力斥敌人的野蛮残暴……”。这当是“宁做中华断头鬼,勿为倭奴屈膝人”诗句的最先出处。而《旅大志略》的作者,只是引用了这么一句话,并没有说是阎世开所言。
  一九六二年十月,周之风所著的《旅大小史》中的记述也只是:“……阎世开便写了许多文字痛骂日寇”没有用斥敌诗句。同年十一月,《旅大日报》连载的《甲午旅大史话》则为“……不论金钱诱,还是威武吓,我心志已定:宁做中华断头尸,不做向倭寇屈膝的人。”
  到一九六三年《辽宁日报》所载《甲午战争旅顺抗日轶闻》中,则作“……我心志已定;宁作断头鬼,不作屈膝人……”。厥后,“宁做中华断头鬼(或作“断头尸”),勿为(或作“不为”)倭奴屈膝人(或作“膝下人”)”的斥敌诗句经常出现于各种出版物上,但均未明所本⑼。
  由上可知,阎世开的这句斥敌诗句,当系后人拟作。那么,阎世开当时到底写了哪些“忠愤之词”呢?想张之汉也不清楚,否则不会在《阎生笔歌》序中笼统带过。据旅顺博物馆周祥令先生介绍,早年他曾访问过知情者,也只说当时,在阎世开的遗体下,发现一些被鲜血染红了的笔谈纸片,上面有骂敌人的文字。阎梦飞介绍,她曾听到其姑母亲口所诉,世开写的是“宁死不作狗奴”的话。
  据笔者新近在中沟村了解到,阎世开之子阎兴实刚烈之性颇似乃父。其原为日据时期海茂村普通学堂的汉文教师。三十年代中,因将晏子使楚不肯自狗门入的历史故事编成剧,使学生在新年晚会演出而触怒日本当局,以“反日”罪名将其革职。兴实所为当是有意继承其父“宁死不作狗奴”之遗志。  
  阎世开殉难之后,遗体被葬于中沟村东北,名为“三角地”的山坡上。据说原曾立有墓碑,早已无存。“文化大革命”中,因治山植果树,而将墓平毁。一九九四年秋,笔者主大连市文物管理办公室时,在有关人员协助下几经周折,终于将这座湮没已久的墓地找到,并加以重修,以供瞻仰纪念。
  《阎生笔歌》的作者张之汉(一八六五—一九二九),字仙舫,别署石琴庐主。沈阳人。清宣统优贡。入民国后曾任奉天自治局顾问、咨议局议员、官银号总办、官地清丈局总办、奉天省实业厅长、东三省盐运使等。其诗书画俱佳,并究心医术。其为文不摩时趋,诗歌充满爱国激情。原奉天省长、著名爱国诗人王永江(一八七二—一九二七年,字岷源,号铁龛)为其挚友。甲午战后,忧心东北时局,曾撰《辽东守备策》、《抗俄策》等。有《石琴庐丛刊》和《石琴庐诗集》等行世。
  《阎生笔歌》为张之汉于光绪乙未(一八九五年)岁首所作,时距阎世开殉难仅数月。按照徐生的说法,张之汉是从王永江处得知阎世开悲壮事迹的。旅顺博物馆藏有其一九二六年(丙寅)亲笔所书的《阎生笔歌》墨迹。《金州志纂修稿•艺文》所收此诗,比旅顺博物馆本多“千军直扫风雨惊,披肝沥血凝成铁”两句。且“不通华言舌空掉”句作“不通重译舌空掉”,当另有所本。
  继张之汉之后,徐续生、王季烈等都有题《阎生笔歌》的诗作行世。其中徐续生于乙亥(一九三五年)秋月跋《阎生笔歌》云:“阎君绶亭事略,昔年曾邮至清史馆”。这说明阎世开的事迹,在早年就曾得到广泛赞颂。

《光绪甲午中日之战,金州副都统幕府王书翰使死甚烈,作长歌以记之》是陈云诰为王书翰使壮烈殉国之事所作的一首长篇叙事诗。诗曰:
      光绪纪元岁甲午,衅启倭夷寇中土。北洋锁钥严海防,金州旅大为门户。州城东有貔子窝,敌众来如骤风雨。花园登陆万余人,谁作干城固吾圉!镇军马步只两营,楚军三营亦奚补。淮军人数虽较多,统领闻风气先沮。谓言受命中堂公,专守炮台不御侮。一纸求援无奈何,使达盛京路险阻。但求速解金州围,旅大不亡在此举。一生九死谁敢任,慷慨王君冒艰苦。不幸遇敌李家屯,马蹶坡陀身被虏。倭军惨酷施毒刑,百折不挠忘痛楚。终然搜得怀中书,骂贼眦张发森竖。宁为玉碎无瓦全,触石舍生我自取。时在冬月朔日晨,撒手悬崖遽千古。君不见,练兵海陆三十年,北洋李相专其权。遍布淮军旧部曲,乡邦亲故皆飞骞。卒惰将骄作气势,棘门霸上非中坚。胜负先机不战决,欺人未已还欺天。辱国丧师不足道,割地赔款思苟延。台彭思痛委异族,辽东幸免沦腥膻。书生名不隶军籍,但司笔札襄旗员。奉使盛京不辱命,临危为国身躯捐。维彼偷生乞怜辈,干谒当道皆超迁。王君恤典独不及,姓名湮没随风烟。吁嗟乎!王君浩气塞两间,景行遗烈无愚贤,岂徒史册千秋传!
    此诗后有题记曰:“甲午岁后六十八年,岁次壬寅仲秋望前六日,旧史官易水陈云诰时年六十六”。陈云诰的这首长诗,对表彰王书翰使起到了重要的作用。
  王书翰使的故事,甲午战后即在大连地区,特别是金州一带广为流传。解放以后,介绍此事的文章也较多,然最具影响者,当推周之风与孙宝田的文章。
  周之风曾写道:“徐军击败日寇的初期,日寇的第一师团本部又派出骑兵绕道袭我十三里台、乾家子等处,割我金复路上的电线。忽然,从南来一个骑着马背着公文袋的中国兵勇被日寇截住。日酋斋藤逼问兵勇说出旅顺军情,他拒而不答。又备酒食,无耻地诱我兵勇。说什么‘你有父母妻子,道出来军情就不杀’。兵勇气愤地骂起日本鬼子。并说:‘杀头就杀头,饭是不能吃的!’说罢就乘隙触石英勇地殉国。⑽”
  孙宝田在《金州副都统幕王君死难记》一文中,更为详细地记叙了王书翰使殉国的过程。他写道:“光绪甲午九月二十六日,倭军万余人在貔子窝花园口登陆袭旅大后路。金州副都统连顺有马步两营及旗兵洋枪队二百人、抬枪队百人,由营官荣安带领,遥受盛京将军裕禄节制。正定镇总兵徐邦道率楚军马步三营赴援平壤过金州。闻平壤已失,留金堵御。见倭军来势汹汹,恐力不敌,急赴大连湾,见淮军统领赵怀业。言都护兵单,不足拒敌。一旦金州失守旅顺难保,吾等宜合力助之,以保金州。怀业谓,我等奉李中堂之命,守大连湾炮台,战非我责。连顺亦亲见赵,坚拒如前。赵有炮步马队六营,多新式武器,惑于汉奸郑永昌冀保生命资产约,以不打媚敌,土人遂以‘赵不打’呼之。倭军逼近刘家店,我军所埋地雷,药不犯火。徐总兵屡次进攻,寡不敌众。再赴大连湾,乞赵借兵两营。赵不得已,允以驻苏家屯之一营两哨与之。及接营仅两哨步兵而已!徐失望。连顺知淮军不可恃,乃以书乞援于裕禄。大意谓,倭军逼近,局势日紧,徐总兵虽歼志日坚而孤军无援。赵统领观望,程军门未到,各将意见不一,金州恐难固守。本拟电禀,因电台在淮军手中,不能托之。故驰函历陈,请速选主将指挥抗敌云云。书交幕下王君驰送,令荣安护送出境。王君佚其名、乡里、官职。十月初四日黎明,向城东土城子出发,奔至李家屯北山坡上,遇日军侦察队。护送马队立即东转,意图吸引敌军,使王君得脱去。不幸马身中弹被虏。敌军押至其十五联队。第一大队长斋藤德明始用柔语诱之,继以酷刑拷问,王君坚不吐实情。后搜出文件,知事败,义不苟生,大骂敌人,头触石而死。⑾”
  王书翰使的名字已湮没了百年。人们只知其姓王,故以“书翰使”称之,或以“王君”称之。或因其为金州副都统衙门内的“笔帖式”一类的文书官,故亦称为“王记室”。当时的形势是,敌人大军压境,阻断金州北去的道路,电信不通。此时北上使者的任务,不仅在送信,更主要的是面陈军情,催促援军。所以,作为信使,必须具备三个基本条件:一是,要了解金旅军幕内情,以便能代表连顺汇报军情和催促援军南下;二是,要有忠于职守、敢于冒死突围的精神;三是,要能随机应变。据此,连顺从其幕内记室中选择送信之人也顺理成章。
  关于王书翰使被俘的时间,孙宝田的文中作“十月初四”即十一月一日,周之风的文中作“徐军击败日寇的初期”即十一月四日。究竟如何?笔者为此曾认真查阅了《李鸿章全集》中甲午战争的有关电稿⑿。兹将有关内容移录并略加按语如下:
  一八九四年十月二十九日赵怀业、徐邦道给李鸿章的电报称:“闻程军门(按,指受李鸿章之命自营口带二千晋兵南下援金的大同镇总兵程之伟)尚未到复州,该处无电局,已专马函催。”
  一八九四年十月三十一日李鸿章给译署的电报称:“程提督之伟,闻于二十一日由营起身,顺(指金州副都统连顺)已数次专马函催,皆未回来,不知该军现抵何处……”
  一八九四年十一月四日,连顺、赵怀业、徐邦道给李鸿章的电报称:“程军闻已抵北瓦房店,昨又转回复州。顺等数次专信,均未回来,该提督亦不知现在何处。”同日,李鸿章复电:“昨又奉严旨,饬程之伟速往金州,会商防剿。已令善道专马送交,望再专人催导,令其绕道带队赴金,否则,定干重咎。”
  一八九四年十一月四日李鸿章复赵怀业的电报称:“我与宋(按,四川提督宋庆)均电催刘镇(按,即奉命南下援金的铭军总兵刘世俊)回金,乃毫无消息,巧滑可恨。汝再专人往迓。”
  一八九四年十一月六日李鸿章寄译署的电报称:“金(按,金州)电不通,倭逼日近……初七(按,十一月四日)后,金州电(按,即电报通信)为日所断。”
  从以上五件电文可知,从十月二十九日开始,直到金州城陷落,连顺、赵怀业、徐邦道确曾连续派人专函催程、刘二军南援,并数次派遣官兵前往金州城东或城北方迓迎。而孙宝田文中所说的派员向盛京将军驰函,实应为专马往复州方向催程、刘二军南援。至于“电台在淮军手中,不能托之”云云,应属误传。
    据上述电文,我们可以说王书翰使死时当在十一月一日或十一月四日。然而,到底发生在哪天?
    近查日人所著《明治二十七八年日清战史》一书得知,由步兵少佐斋藤德明率领的日军大股侦察部队──金州支队,从十一月三日开始,在城北和城东连续遭遇到数量为二十、三十、四十乃至上百的清军骑兵。十一月四日,为了切断清军的通信联系,斋藤德明派遣骑兵少尉山口毅夫率骑兵一个中队“于午前七时三十分由亮甲店出发,午后零点五十分在三十里堡北方破坏电柱三根。奔向金州途中,捉住敌人通信员一名。于五十里堡再次破坏两根电柱之后……拉着俘虏,七时三十分回到刘家店。⒀”
    日人《日清战争实纪》中的一段文字值得注意,现移录如下:(四日)“为了切断敌军的通信联系,当天斋藤德明少佐向通往复州道路上派去了骑兵一队,途中俘虏了敌军一骑兵。带回后经审讯和搜查,发现是从旅顺口携带数十份手写书简前往复州的。其中有敌将书信一份内容谈及有倭寇约一千人前来袭击。由此可以得知是从旅顺返回复州的通信兵。当把他绑起来押到支队以后,他乘卫兵不备,以头向带尖角的石头上撞去,企图借此自杀……⒁”    
    笔者认为,上述两处日文资料所记载的被俘的中国兵即是王书翰使。其被俘并触石的时间,应在一八九四年十一月四日下午。
  顷据不久前,日本柏书房出版的《日清战争从军写真帖──伯爵龟井兹明の日记》(以下简称《龟井日记》)中,关于此事,有一段更为详细的记载:
  “山口少尉受命后,昨四日向复州大道五十里堡与三十里堡之前,切断了两处电信线,并探知了至复州大道中间的道路。此时,见一中国人骑着马跑去。少尉骑马追赶,高声呼唤停下。那人不回答,反而跑得更快,尤其因那人骑马技术很好,随意奔跑,很难追上。即以手枪向他侧面发射,他仍不听。遂派神速的骑手追赶。因在马背上搭了沉重行李的原因,此人终被捕获。该中国人在便服下着军装,并携带从旅顺口到复州的数封书信。其中有一将校书信,信中言一千余倭兵来袭云云,因此认为是敌骑兵。带到斋藤少佐营中,少佐命翻译官审讯,欲得到敌情。然而,他只说名叫王清福,年龄二十四岁,其他什么也不说。只说我是兵,快杀。自己向路旁的岩石碰去,企图自杀,又绝食。斋藤少佐怜他,劝他,指出其想法错误,他仍顽强拒绝不听,只是一个劲地请求快杀。又说,我前日领命到旅顺口,现在领命回到复州,不幸在此被捕受辱。同时,还将知友给某妇人赠答的书简也被夺去,因此无颜面再见别人。我弃生愿死,所以请速砍头,态度镇定不动摇。少佐深感其义,且怜其情,恳切地劝说……于是,王清福感泣少佐之义,跪拜各队长,终于断自杀之念,入我野战医院治疗额头之伤。”
  由此,我们可知,王书翰使的真实名字可能叫王清福,二十四岁,复州人。因其后来是被“拉着”入日军刘家店野战医院的,故知额头之伤势较重。按照当时的医疗条件分析,王书翰使死于刘家店野战医院的可能性极大。
  那么,王书翰使果如《日清战争实纪》中所说的,由于斋藤德明的劝说而“尽吐实情”成为可耻的叛徒了吗?从上述全部中方和日方的历史文献资料分析,即可得出否定的结论。其理由主要是,日酋斋藤德明软硬兼施的目的,是“拟以此让他吐露敌情”。而从上述日方文献来看,王书翰使只说了自己是复州人,从旅顺口领命回乡,家有老母,日夜盼归。另因知友给某妇的赠答书信被夺去,无颜见人,故欲自杀云云。
  从当时中方的电文中我们知道,焦急万分盼望援军的是金(州)湾(大连湾)诸将连顺、徐邦道等人,而未见到旅顺诸将遣人北上催援之记载。故可以断定王书翰使应是从金州出发,而绝非像其所供称是自旅顺而来。又据如前中文资料可知,王书翰使应该是非常了解金湾军情之人。当时,李鸿章曾电谕“专人催导”。此“催导”任务,决非一般“通信员”所能完成。至于王书翰使所携书信,或可向复州方面做身份证明之用亦未可知。为不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王书翰使编造了一些谎言诓敌,也是情理之内的事。
  如果说《龟井日记》是当时现场的记录,而成书于战后的《明治二十七八年日清战史》和《日清战争实纪》也没有记载王书翰使的实际身份和所负使命。可见,王书翰使是成功地掩盖了自己的实际身份,而日方终也未能得知其北上的实际使命。
  上述日文资料在记述此事时,竭力宣传日军的“仁勇”。所以,着意渲染由于斋藤的“仁爱勇武”,致使王书翰使“跪拜”并“断自杀之念”云云。结果除了使其断了自杀之念而外,金湾军情一无所获。
  如何看待王书翰使的“跪拜”?笔者认为,“跪拜”之述,仅见《龟井日记》,且是为宣扬其“仁勇”而着意描述者,未可作证。如前所述,如果王书翰使真的降敌叛变,则后来的日方资料不会不着意渲染得到的军情。而且,金州当时的父老也不会将王书翰使视为英雄而传诵至今。
  关于王书翰使北上路线和被俘地,笔者经调查了解并参考文献认为:十一月四日,王书翰使沿着复州大道(即原沈大道路)北上求援,行至三十里堡至五十里堡之间时,遇到了敌军,转而东奔。因敌穷追而在亮甲店东北土城子附近李家屯(现金州区向应乡境)被虏。
  《光绪甲午中日之战,金州副都统幕府王书翰使死甚烈作长歌记之》一诗,是陈云诰先生于六十年代初读了孙宝田等所寄的关于王书翰使的事迹资料后,有感而作的,故诗中所叙经过与笔者所引的孙文同。
  陈云诰(一八七七—一九六五),字紫纶,晚号蛰庐。河北易县人。清光绪进士。曾任翰林院编修、国史馆协修等职。辛亥之后,隐居京师。日本占领时期曾以重金相聘,被其坚辞拒绝。解放后受聘为中央文史研究馆馆员。擅书,颇得颜鲁公之神韵。曾任首都书法研究会长。
  与陈云诰的诗作同时,山东郯城人,时年八十二岁的清宣统贡生孙似楼(名忠亮)写下了题为《吊忠魂》的四首七绝,以歌颂王书翰使的壮烈事迹。其诗颇得空灵之气,文学价值较高,兹一并移录如下:
      海疆要塞是金门,捍卫辽东固本根。单骑乞援非得已,奋身不惜走山村。
合肥宰相妄称强,海上非同旧战场。城下寻盟甘割地,九原毅魄亦心伤。
突来倭寇势纵横,众寡悬殊炫劲兵。淮上将军皆怕死,此君虽殒气犹生。
李家屯外土城村,忠骨长埋有旧痕。野老自能谈往事,不劳史笔表忠魂!
赘  语
甲午战后,大连地区先后被日俄占领近半个世纪。特别是日本统治四十年中,对宣传甲午反侵略的事迹,十分忌恨,使用各种高压手段加以禁锢,遂使很多甲午英烈的英名和事迹湮没,我们今天思之犹痛心万分。由此,越发使人感到曲氏列女、阎先生世开、王书翰使的事迹能得以较为详细地流传至今,实属不易。
  也正因为如此,对甲午先烈们的景行,有时诸说相杂,甚或使人生疑。所以,我们有责任对先烈们的事迹,深入地进行发掘,用心地考证和研究,去粗取精,去伪存真,以还其本来面目。更何况,随着岁月流逝,甲午惨剧离我们愈来愈远。有关文献资料与史迹的抢救、整理、研究和宣传要抓紧进行。
  但是,能否以严肃认真的态度来进行这些工作极为重要。即使是对先烈们的一些不合史实的溢美和褒扬,也要坚决摒弃。不这样做,既对不起前人,也对不起后人。基于此种想法,草成是文,期为引玉之砖。

注释:
⑴《金县志》,大连出版社,一九八九年,第八一一页。
⑵《六十年来中国与日本》第二卷,第一七四页。
⑶同上。
⑷《金州志纂修稿》,吉林图书馆藏本,艺文卷批注。
⑸日本参谋本部编《明治二十七八年日清战史》,东京印刷株式会社,第三卷。
⑹《甘井子区志•人物》稿,第十五页。
⑺大连市甘井子区志办《人物资料》第三页。
⑻《甲午战争史》,人民出版社,一九九○年,第二一四页。
⑼《金县志》大连出版社,一九八九年,第五八五页等。
⑽周之风《旅大小史》,一九六二年,大连图书馆未刊本。
⑾孙宝田《旅大文献征存》卷三。
⑿顾廷龙、叶亚廉《李鸿章全集•电稿》,上海人民出版社。
⒀日本参谋本部编《明治二十七八年日清战史》,东京印刷株式会社,第三卷。
⒁岛田薰、河村直、柳井录太郎《日清战争实纪》第十一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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