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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主任买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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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还没大亮，方正就起来了。
他要搭乘八时飞往广州的航班办一件大事。其实，他昨夜就根本没有睡踏实。他睡不着呀，几十万元的买卖做得好吗？这副担子太重了。他压根就不是做买卖的人，没有一点经济脑瓜。时下人们常说，北京人什么话都敢说，大连人什么都敢穿，广州人是什么钱都敢赚。真的能像他说的，三四万元可以买一台七成新的进口车，八九万就能买一台全新的吗？方正心里太没底了。可是那位领导说得很肯定的呀，他也是特别肯帮忙的呀。方正的脑海翻腾着……
那位领导五十开外，正开始谢顶，古铜色的皮肤，中等身材，富富态态，满脸是笑，和蔼可亲，西装革履里散发出一股淡淡的幽香。看那派头，如果以衣貌取人，如果不是疗养证上写着副局级调研员，你一定会把他当成是一个腰缠万贯的港商。
“上海”在柏油道上奔驰，方正没有乘飞机前的那种惬意的心情，虽然他还从没有坐过飞机，没到过广州。同行的两位似乎也没有太多的话。
这是一架标记着CAAC的大型客机。
方正坐在侧靠机翼的弦窗跟前。当飞机升到万米高空时，漂亮的空中小姐按广播解说，给乘客做紧急情况时自我急救的示范，好似演双簧似的，他感到有趣，不禁哑然失笑，刚才在海关受检查时的不愉快心情，随着飞机的升高抛到了九霄云外。
那是过安全门时，一位长得很好看的海关小姐，拿着一个像半导体报话机的检测器，从头到脚，又从下往上摩擦着他的身体。那小东西红灯闪闪，吱吱乱叫。那位小姐问他：“您身上带了什么违检的东西？”
“没有哇，都放在受检盘中了。”
“没有？”她似乎不信，很仔细地又检查了一遍，在左胸前停住，“就在这里。”
“什么也没有啊。”他申辩着。
“请把衣扣解开！”虽是和颜悦色，这命令的口气不容不遵照执行。
“这是干什么？”他认为这小机器和那位小姐成心和他找麻烦，他甚至怀疑这小玩艺的科学性。
“这是例行公事。”她莞尔一笑。
后面待检的旅客像发现了新大陆，好像是一个携带武器的劫机分子被安全部人员抓住了似的，呼地一下都围了上来。他认为自己的尊严受到了莫大损害，堂堂中校政治处主任，政治上最可靠最坚定的分子，竟被拦阻在这里搜身。他气不打一处来，哗地一下将上衣扣全部解开，又将衬衣扣解得一个不剩，除了透明贴身尼龙汗衫，完全暴露无遗。
“这就怪了，您口袋里有药片没有？”她仍很有礼貌。
他迅速将上衣口袋翻开，左胸口袋的角角里果然躺着两粒药片，“我……不知道……没有掏净。”他喃喃地说，自觉理亏，不该对人家吹胡子瞪眼。他一点也不像刚才那么理直气壮了，真有点不好意思。
“这就是了。请登机。”她朝他笑笑。他更觉无地自容。
蓝天。白云。万米高空，晴空万里。机翼下的云海千姿百态，似山峰耸立，似大海浩淼，似沼泽点点，又像飞往一个深潭……驾驶员技艺高超，飞得十分平稳，只是偶尔上下波动一下，那是受气流影响的缘故。一个奇异的世界展现在面前，使人心旷神怡。食品、饮料、纪念品，空姐一件件送到手中，方正的眉头舒展开了，这是他第一次乘飞机，想不到还有这么多的乐趣，旅途欣赏不尽的旖旎风光，仿佛把他带到了另外一个世界。
他望着浩翰的云彩出神。不知怎么搞的，那满是笑的脸又映现出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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