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卖豆腐敲梆子的传说 |
作者:讲述者、整理者:王万涛 |
    听老辈人讲,早年间人们不会做豆腐。秋天收下的大豆除了做大酱、生豆芽外,就只知道磨豆面做豆浆吃。那么豆腐是谁最先做出来的?卖豆腐又为什么敲梆子?这里还有一段感人的传说。     四百多年前,大连这个地方还很荒凉,除了山就是沟,树木密密麻麻的,有虎豹,有野猪。只在靠海边的平坦地方有几十户人家。到了明朝末年,朝廷的军队与后金的八旗兵连年在复州往南这块地方打仗,老百姓都逃到山东去了。大清坐了天下以后,不打仗了,老百姓又三五成帮地回来了一些。可是经过这么多年的战乱,土地也荒了,道路也废了,要在这个地方落户可真不容易。         话说山东文登牛家庄有个叫牛力的汉子,这年带着妻子和两岁的独生女儿小翠,为了度荒,漂洋过海来到了大连。他们见马栏河入海口地平土肥,傍山临水,是个好地方,便在道边选了块背风朝阳的地方搭了个马架子窝棚安顿下来。转过年开春,牛力与妻子在房前屋后开了些荒地,种了一些大豆和苞米。这里本是淤泥土,肥得握一把能攥出油来。牛力夫妻种下的庄稼一年一个好收成,日子过得挺稳当。当时,朝廷从辽阳经盖州、复州、金州到旅顺口修了一条驿道,一些官差经常从这里路过,往旅顺赶路。于是牛力便在路边开了一个小店,专卖火勺。牛力妻子贤慧能干,做的火勺是她山东家的祖传手艺,酥脆可口,过往行人都愿到牛力小店吃几个火勺喝碗香茶。这时小翠已是八九岁的姑娘了,脸蛋白白嫩嫩的,像妈妈一样,一身的活计很是讨人喜欢。     再说牛力见妻子和女儿能顶起小店的营生,就想再谋些生计。牛力的祖辈本是明朝的煎盐军户,是专门为朝廷晒盐的。传到他的父辈,虽然废了煎盐军户籍,可制盐技术还是传了下来。于是牛力便凭着一身牛劲,在海边滩涂上挡了几方盐田,搞起了晒盐的行当。说来,这个地方还真是块宝地,五冬六夏日头旺旺的,滩底又不渗水,离道也近。不出几年,牛力便发了起来。他三番五次地扩展盐田,又雇了一些从山东家逃过来的穷人当盐工,他自己干脆当起了甩手掌柜的。     这一年大连闹瘟疫,小翠妈不幸染病身亡。牛力葬了妻子,心里委实难过了一阵子。他有了些家资,不久又续了一房妻子。从此小翠便成了后娘的孩子,吃残汤剩饭,穿破衣烂裤。     再说牛力家住的小山包那边,有一户姓马的人家,夫妻俩领着个独生儿子过日子,他们在路边开一处豆浆店。马家的豆浆又浓又香,若是大冷天喝下一碗,能从头发梢暖到脚后跟。过路人经常是在牛家店买了火勺到马家店买碗豆浆就着吃。马家的娃子叫马福,生得虎头虎脑的,不出几年便长成了小伙子。他上山砍柴,一担能挑回个小柴垛,小伙子有一身力气不说,心眼儿也好使,牛力刚办盐田那阵子,顾不了家里的事,马福就隔三差五地给牛家送几担柴。牛马两家鸡犬之声相闻,处得像一家人。说来也巧,马福和小翠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的。模样也般配,再说当年那地方也没有几户人家,小翠经常背着父母给马福洗洗衣裳,做双鞋什么的;马福上山砍柴总忘不了给小翠摘些野果,再掐几朵好看的山花。两人一天不见面就像猴子挠心一样。     马福与小翠的婚事虽说没过帖,可两家人的心里都明白,这是板上钉钉的事了,可自打牛力娶了后老婆之后,两家的关系就开始变了,牛力后老婆是个贪心妇,据说她原先的丈夫是个胡子,后来被官府捕着砍了头,自打她改嫁给牛力之后,总觉得小翠碍手碍脚的,生怕小翠嫁给马家后,前房后屋地沾着牛家。于是黑下心要把小翠打发得远远的。     俗话说,有后娘就有后爹。小翠娘刚死那几年,牛力还护着小翠,可时间久了,架不住后老婆的枕头风,吹得他软了耳朵,加上他长年在外边跑盐的买卖,小翠的婚事就任凭后老婆操办了。 这年秋天,牛力漏盐税的事犯了,被官府定了罪押在金州大狱,后老婆趁机托付过往的官差,在复州城给小翠订了门亲,约定三天后成婚。那个男人是复州城出了名的二流子,曾先后逼死过三房媳妇。牛力后老婆怕节外生枝,也不把实情告诉小翠,就偷偷地接了聘礼只待三天过后一台花轿抬走了事。到了第三天的四更天,二流子的花轿就悄悄地摸到了小翠家,一帮地痞在后老婆指使下,闯进了小翠屋里,二话没说,用毛巾堵住嘴,架到轿里抬起就跑。小翠在挣扎中一眼瞅见后娘正接过二流子塞给她的一包银子,小翠明白了,是后娘把自己卖了。气得她浑身打颤,要喊喊不出,要打够不着,她就用头撞轿。可凭她怎么蹦,抬轿的那些地痞脚上像抹了油,转眼工夫就窜出老远。待到花轿到了盐滩的坝埂时,小翠闻到一股海风的气味,她横下心要一死了之。于是,小翠瞅准时机,猛一用力,用脚踢破轿壁,就势从轿里扑了出来,正好落在卤井边上,她翻了两个个儿,便一头扎进卤井里。再说那帮地痞强抢民女的事没少干,可头一次遇到这么烈性的姑娘,他们眼见得出了人命,顾不了其它,抬着空轿一溜烟跑得没影了。     再说那马福这天起了个大早,准备多砍两担柴送给牛家。他挑着柴下了山,正走在盐田边儿,影影乎乎地见一顶花轿里滚出个人栽进了卤井,可抬轿人好像没事一样逃跑了,心想:不好,八成要出人命。他扔下柴担,三步两步奔过来,顾不得脱衣服,便跳下卤井,这卤井是专门集聚盐滩卤汁的,有两丈多深。马福往下扎了几头也没摸到人,眼睛却被卤水蜇得火剌剌的。他浮出水面,见水面上有一截飘带,他顺着飘带拉去。果然拉出一个人来。原来这卤水浮力大,小翠跳下时并没沉底。马福顾不得其它,把落井人救上地面。他抹了把脸,一看,我的妈呀,原来是自己的心上人小翠,惊得他一腚墩坐在地下。只见小翠面色蜡黄,双眼紧闭,不省人事,马福撒开丫子,一憋气把小翠背到了自己家。马福娘急忙给小翠灌下一碗热豆浆。     说来也有点神,小翠喝下豆浆,脸色就转了过来,变得红朴朴的,接着便“哇”地一声吐了起来,吐出来的不是水,而是白花花的脑脑,时间不长,小翠便苏醒过来。马福听了小翠的叙述,气得牙咬得格格响,他断定这是小翠后娘勾引坏人干的,要等牛力回家后再做计较。马福娘留小翠在马家养息。     再说小翠吐出来的脑脑马家没顾得上收拾,被鸡鸭捡着吃了,本以为能被毒死,可这些鸡鸭一点事没有。马福觉得奇怪,因为当年这个地方穷,经常有些穷人活不下去了就喝卤水自杀。原因在哪里?马福又试着在豆浆里倒点卤水,果然豆浆立刻变作白花花的脑脑,尝尝又嫩又香,把这些脑脑的水控干,就成了味道鲜美的白白的东西。给这东西起个啥名呢?小翠说,我这次大难不死,全靠了马福哥,就叫它“豆福”吧。从此,马家就开始做起了豆福,后来叫着叫着就叫成了豆腐。     半年之后,牛力的案子清了,可他的家产也花得差不多了。牛力回家这天,马家同牛家论理,可那后老婆子非但不承认黑心卖小翠,反诬马家投井下石,趁牛力坐牢诓走了小翠。牛力分不清是非曲直,硬是把小翠接回家,闭口不谈与马家的婚事。再说马福与小翠虽没拜堂成亲,马福娘早就把小翠当儿媳看了,马福与小翠更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小翠回家后,马福整天六神无主,那后老婆子把小翠盯得死死的,两人见次面比登天还难。有一天,马福做完豆腐坐在灶边出神,他随手用烧火棍敲打一块烧成半截的烂心槐木疙瘩,这一敲不打紧,立刻发出清脆的梆梆声。他心里一亮便想出个办法,他把那半截木疙瘩锯成长圆木块,再安上木把,做成个木梆子。马福与小翠约好:马福做完豆腐闲暇没事时,就敲梆子。小翠听到梆子声便避开后娘的监视与马福见见面,说说心里话。     后来,这里又搬来一些住户,也做起了豆腐的生意,他们不知马福和小翠的秘密,也学着他们的样子,把木块的心儿掏空,做成梆子,做完豆腐就敲起来,招引顾客,就这样一传十、十传百,一直传到现在。     至于牛家与马家的婚事如何,不妨再罗嗦几句。那牛力自从坐牢之后,家道中落,再加上那个后老婆子与一些不三不四的人勾勾搭搭,不出半年便把家产折腾光了。一个月黑夜,后老婆子趁牛力卧病在床的当口儿,把牛家值钱的东西划拉了几大包,随着几个地痞跑到北城那边去了,从此没有音信。不久小翠便与马福拜了堂,马福把岳丈牛力老汉接到家里,两家人成了一家人,日子越过越火红。据说,马栏河一带马姓人家都是他们的后代。
    讲述者、整理者:王万涛,男,干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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