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连解放六十周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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斑斓少年(长篇小说·节选)
作者:于颖新
    内容简介    以韦成芝和程约玲为主人公的一群少年,只能生活在纷纭复杂的社会生活之中,尽管都没有远离儿童少年的纯真浪漫,可社会环境的强色彩,无可逃避地将他们的生活染得斑斓多姿,而成人世界那些丑恶的积习也不可避免地进入儿童少年的心灵,将他们雕刻成各式各样的人。书中的成芝和小约玲,堪称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是人们希冀中纯洁爱情的根苗,可是比他们大好几岁的很能干农活的成吉却有为约玲父亲招为贤婿的可能,他于是一次再一次地对成芝实施“合理杀害”。殊死的斗争竟然进行得沉实而险些成功。而韦成芝是以智慧和勇气过了一次又一次的生死之关,而他和程约玲的友情也一天天浓厚成了朦胧的爱情。此后,在一次攀崖采花不幸落崖几乎丧命之际,程约玲顺应含水喂救之势,终于实现了与韦成芝的初吻之梦。然而,还是这沉重的习俗无情地左右了他们的关系,留取了他们心地上永不褪色的世间残迹。
    本书由辽宁少年儿童出版社1992年出版。


    农村的夏天就是这样过来的。玉米只要蹚上三遍地便是—呜呜地疯长,有人晚上蹲在苞米地屙屎,都可以听到苞米拔节骨—嘎巴的响声。高粱、玉米一转眼便起深了。
    这时候,整个大甸子便变成了一个神秘的世界。白天里便是大人也不敢到甸子里独个人乱窜,一望无边的青纱帐真会给人带来阴森和恐惧感。
    这个时候,孩子们的抠菜变成了名副其实的拔菜。野菜捂在庄稼地枪支、子弹带、服装、野鸭子,里,也长高了长细了,不用使刀,使手便薅了下来,所以就不会像春天那样说“去抠吧”,而是说“去拔菜啦”。可也有人为了壮胆儿或者以备不时之需而带上镰刀。  
    这时候想进庄稼地就得组织大群人。人少了只能在地边儿转转,谁敢往里走?
    这天成吉正好没活儿,便组织人去西南潮拔莱。西南潮是屯西大甸子最西南边的一角,那里是碧流河的沿岸,早些年通海的碧流河海潮能涨到这里,因而留下了这么个令人不懂的名字。可这块地方离屯子最远,再加上地中间有一排坟地,所以,人少了更不敢去,菜也就长得又厚又高了。
    成芝和小约玲虽然对韦成吉存有戒心,但见要去这么多人,也就同去了。    
    西南潮的野菜成窝,钻进地里,不大一会儿工夫,人人都薅了满满一筐野菜。由于菜多,拔一把往筐里使劲按一把,所以一筐菜是塞得紧紧的,整个菜筐扛在肩上死沉。
    大热的天,人们一头钻进这漫无边际密不透风的青纱帐,热渴汗闷一齐向人们袭来。一筐菜拔满,人们都像从水里刚捞出来一样,喘口气都困难。苞米花子在高高的梢子上晃动,一碰哗的一下子落下来洒得一头一脸,最麻烦的是落到脖子的衣领里,顺着汗流淌到脊背上,就像是毛毛虫在缓缓地爬动。脱下衣服擦是不可能的,你也擦不起,这会儿擦了,一碰它又掉。没有办法,只好咬着牙忍着,那个滋味哟才不是人受的。
    人们窒息得那汗珠子顺着眉毛、眼睫毛往下淌,不小心淌到眼里那是火烧火燎的,煞得眼珠不敢睁疼痛极了。手那么脏,抹一下都不敢。   
    啊呀!赶快拔满筐赶紧往外走!这是大家共同的要求和共同心声。只要你在这玉米地里多呆一刻,这种折磨便伴随你一刻。
    成吉还得不断地呼唤,丢一个可不是闹着玩的。    
    “都满筐了没有?”成吉大着嗓子喊吼。
    “满了!”
    “好!看看少不少人?不少了,走!”
    成吉扛起自己的大筐走在头里,他仗着自己劲大,也不管那玉米高粱,碰着的好像都要给他让步,所以那胳膊那筐碰得一嘎噔的,有几次他把苞米都给人家撞断了也不管不顾。
    这一帮小的都紧紧地跟在后边一步高一步低地跑。有豆子的地豆秸绊人,大家只好拼命地往外挣,绊就绊,顾不得豁上了。    
    看不见天看不见地,也不知自己走在哪里,也不明要往哪里去,反正就是一个信念:快点出去——走出这片苞米地!
    这拔菜人的长龙,走在苞米地里,那是一呼隆地响,人们当然还嫌脚下不快,心被憋得都要炸了!
    “还有多远儿——”有人惊呼。  
    “到没到——?”时不时这样问一句。    
    没有回音,意思是你就悄悄跟着走吧!谁知道还有多远儿?    
    成吉有时候也不耐烦地回一句:“早的啦!”
    有时候是高兴些的口吻:“快了!”
    实际上,说“快了”之时,并不一定真就是快到了。
    “还不到呀?真要命了!”丑嫚尖叫了一声。
    “再住会儿我就憋死了!”小约玲张着大嘴猛喘。
    “放下稍歇一会儿?”成芝在后边断后,也能照应一下这两个胆小的女孩儿。    
    “不用,落下就跟不上了!”
    “那换换肩。”成芝放下筐,帮她们把筐挪到另一个肩上。   
    “这可真叫不见天儿,可要了爷命了!”姜信又老腔老调地闹笑话了,“要撩我一个人啊,干脆得转不出去喂了大母狼!”
    前边透亮了,厚厚的苞米墙一时间显得薄些了,玉米棵子叶子均显得稀疏多了。
    人们三步并作两步地钻出了苞米地,眼前出现的就是那条曲曲弯弯的碧流河,不过,你说怪不怪?这河这岸这地这草这蒿子柳,都使人感到极其亲切,就像分别了多长时间似的。    
    大家放下筐后一屁股坐到草地上,尽情地深呼吸,心里透进了凉凉的风,也透进了亮亮的光芒。  
    “洗洗去!”成吉说出了大家的急需。  
    大家扔下菜筐越过一片沙滩,大多数人和衣钻到河水里,太痛快了!这时刻,他们幸福感超过了神仙!原来解除了痛苦就是一种最可贵的幸福!噢——两种感觉的对比就是幸福!
    成芝舒畅得在水里直打滚儿。有人马上跑到上流去饱饱地喝了一肚子清甜的碧流河水。
    这时候,洗好了的成吉,已经把眼光投向了那条拦在河岸的木板筏子。木筏的附近钉着一根粗粗的木桩子,河对岸也立着一根同样的桩子。这是谁家下的稗?是捉河蟹用的。
    两条桩子中间,拴着一条又粗又长的大绳子,绳子上夹着一小穗一小穗的高粱穗,大绳子就放在水里贯通河的两岸。蟹子最爱吃高粱粒,那它们便成群地趴在这条大绳子上不是?蟹子贪吃且胆子最大,绳上的蟹子见了人才往水里掉,那就掉在大操捞里了,人们再把操捞里的河蟹扣到筏子上备好的水桶里。
    这地方人可认河蟹了。河蟹炒着吃嘎巴脆香,尤其那子儿,金黄金黄;生蟹子用盐腌过更是就饭的好菜,俗有“端上腌蟹子,撑死活爷子”的民谚。  
    白天,河蟹上绳的虽少,但也可以抓得到。
    一看成吉上筏子了,大家也都上去了。有些人是把上衣脱下来在水里摆净了又用力拧干了水,再放到烫人的沙滩上去烘,他们知道,等玩够再来穿,衣服就干了。
    成吉看大家上得筏来,先叫大家坐稳,然后解开拴筏的绳子,自己拽紧那条河中的大绳紧拉,木排就往河心去了。一看就知道,这种捉蟹用的木排不用橹,就是拽着这根横断大河之上的绳索来去。   
    “白天也能抓到蟹子吗?”小约玲问。
    “别说话,白天蟹子有耳朵没有眼,一听人说话声就跑了。”成吉说着,继续扯着绳索,使木筏往前进着。
    此处的水真绿呀,深得望不见底,且水流还急,所以蟹子才多,也节省绳索,河的规律是河水越深河面越窄。
    大家都不说话,一个个眼睁睁地盯着刚出水面的绳索。成吉的双手在绳子上倒来倒去。    
    果然有河蟹了!它紧紧地咬着裨穗,嘴里还吐着白沫子,见人还不逃。成吉手快,上去一把挠了下来。这是一个大公蟹子,两个大钳子上面长满了厚厚的黑毛。孩子们见了都非常眼馋,因为平常日在河边掀石板掏蟹子洞,根本捉不着这么大的蟹子。
    成吉拿在手中没法办了,给别人拿着还怕它跑了,就喊:“成芝你来把着绳子。” 
    成芝来后就坐在成吉刚才坐的筏子边上,从成吉手中接过那条横在大河之上的绳索,韦成芝的小手刚刚能够握过来。成吉起身后脱下上衣扎紧两个袖子把蟹子装到里边。这一套动作可费了不少工夫,没东西扎呀。
    水流很急,它把木筏迅速地往下边冲了,木筏子很快顺了大流。光在筏边坐着把绳的成芝哪能拽住这么大的一只筏子?水中的绳子不动,而筏子被大流往下游猛拽。成芝死死拽住绳子不肯松手,可绳子眼看就把他从筏子边上拖下水去。
    “不好!我拽不住了!”成芝惊恐地喊道。
    “千万别松手!”成吉忙吼道。
    成芝的上身已经全歪到水上了,只是半边腚还挂了点木筏子边儿。
    “别松,把住!”成吉还喊。    
    “快松手!”小约玲一步跳过去拽了成芝一把。    
    成芝的手松了,那条绳索刷地一声没入绿波之中。木筏子顺大流飘摇而下了。这筏子完全失去了控制,没有篙子没有橹,只有一筏子毛头孩子和一个半大小子韦成吉。
    “完了,这下可完了!”谁都这样想的。
    “你怎么个事儿?!不叫你松不叫你松你为什么要松手?!”成吉的脸红得像紫猪肝,“这下可好,顺大流了!大家等死吧!我看这河越往下越深,一个也别想活着回家。”
    成芝说:“我也知道松手就坏了,可如果我再不松,我就被大绳子拽到河里去了,我淹死倒不算什么,可筏子不是还得随大流了?”   
    小约玲的心还是颤颤的:“我要不喊一声,再有一秒钟,成芝就下去了。这么深的水,筏子又跑得这么快,你们谁能下去救他?他一点水不会大家是知道的。叫我说呀,仗他松了手。”
    筏上的人们包括韦成吉在内,谁也不吱声了。成芝这一次可流泪了,他呆呆地望着碧流河碧绿的深水,想到这一刻他实际上已经是一个水中之鬼了。再差丁点时间他就下去了。他后怕极了。他最难过的是当时成吉还叫他把住,他若听了他的话,他可就死挺挺的喂了老鳖。他对自己的再次脱脸有些庆幸,他非常感谢小约玲那一声断喝!当然没有那一声,他也想松手,但毕竟自己在犹豫呀!多险!   
    筏子像脱了缰的野马,在河上飞一样地向下奔去,两边的水黑森森的见不到半点河底。左右两岸,几乎一般远近,筏子正当中流呀!
    “都坐稳,别硬往水里看,掉下去我可不负责!”成吉喊道。
    “大家都别担心,河水不会老是这么深的,它准会有浅的地方,等漂到浅地方了,咱就跳下去。”成芝对大家说。
    “浅什么浅?你别做梦娶媳妇了!还流到浅地方,能一直入了老洋!”成吉的情绪坏极了,他的眼角挂着泪花,眼球像出血。   
    “到了老洋还好了,兴许能遇上个渔船什么的,就恐怕遇到转流,还不把咱都旋到里边去?”丑嫚嘟嚷着。
    筏子上只有韦成吉和王德槐会游泳。他俩谁也不吱声。
    成芝想,我如果会水,一定跳水下去边游边推筏子,使它一点点往岸边涌。但是他没有学游泳,只能怨自己的爹妈,只有干着急。
    河面宽宽的,河流急急的,筏子就那么几块板子扎起的,一旦捆绳开了,木块一散,他们立即就葬身河底。 
    成芝不由得想起小仁槐,就在这河流中半天冲下去十五里远……这木筏之上,人们还活着,这木筏之下便是死亡的世界。半点不留情。
    几个小的都吓哭了。没有大喊大叫的,只是抽泣。有几个吓得紧紧地抱在一起。或许谁都想起了老人们“水火无情啊”的叹语。
    没有桨楫,没有船舵,没有艄公,没有纤夫,这是一个极特殊的航行,木筏像一片断了梗的大荷叶子在流上上下颠簸随波逐流,这里只有流的意志,只有人们的惊恐和丧魂失魄。随着继续的漂流,筏上人的脑子里多半只余下了两个概念:等死和等活。  
    岸边的山、崖、树和田野,越来越陌生。这里的孩子们谁也没有过坐在船上顺流而下观看两岸风光的历史,另外,现在见到的哪里是什么风光,不是越生疏越给人的新奇感,而是越陌生就越恐怖。    
    “就该你事!”成吉又数落了成芝一句:“什么也不是,把这么个绳子都把不住!”
    小约玲瞅着成芝微微摇摇头,让他别说话。很显然,再没有必要争辩了,现在筏子上可急需安定和大家的齐心协力,这两个人若是再打起来,可什么都完完的了。而且,小约玲想到了成吉今天的安排,王德槐不是比成芝大而有力吗?为什么当时不叫他去替他把绳?为什么一再喝呼不准松手?小约玲的脑子里又出现了成吉当时的形象,那是一种恨不能把韦成芝一口吞了的姿态呀。在夹心子,他曾用屁股使劲墩成芝的肚子,那不是想要他的命?另外,她始终考虑成吉家的杏树段为什么就会一碰就倒了?今天的情形又是这样的惊险。下边如果再闹出点什么心计来,可一点也没法防备了!她豁上了,就挪到韦成芝的身边坐着,她的神经在密切注视着两个方面的危险。
    木筏子有点自动减速了,前面就是杨仙渟,这里为什么叫这么个名字?成芝成了大人之后也没闹明白,人们谁都这样叫,都不知所以然。这是一座山下的老渟,水极深,据老人们说,能有好几十庹深。山上插着一些标杆,当时日本人正在测量,要在这里修水源地,就是把这里的水抽到城市做自来水用。   
    只是这天山上山下兔大小个人儿、鳖大小个蹄儿都不见。
    成吉希望筏子入到渟里,因为这里水稳,容易靠岸。可是他想错了!
    这老渟的边儿上就是一个漩涡,筏子刚一沾边便转了起来。接着越转越快,好像冬季在光滑的冰面上又给了陀螺一鞭子,转得人头都晕了。 
    “把住!闭上眼!”成吉喊着。
    不闭是不行了!旋得人们头昏眼花嗓眼恶心。大家以为这可能就是落水之地了!  
    “注意,别慌手慌脚的,就是翻了也一定抓住筏子!”成芝睁开眼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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