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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秘的蛇岛(科普文艺·节选) |
作者:季福林 滕毓旭 |
    内容简介   蛇岛是大连市旅顺口区西南渤海湾里一个小岛,是地球上一个引人注目的神秘的小岛。面积不到l平方公里,上面却蟠踞着数以万计的蝮蛇。蛇岛周围还有几个小岛,为什么那里没有蝮蛇,而偏偏这里有蝮蛇?这些蝮蛇是从哪里来的?它们在蛇岛是怎样生存的?这些蝮蛇又如何同老鹰、猫、鼠等生物相搏相存?这些神秘的现像吸引着中外许多科学家和游人。     为了揭开蛇岛的神秘,作者曾多次前往蛇岛采访,搜集了大量第一手资料,然后以散文笔法写出本书,使读者能够对蛇岛了解个大概。该书由辽宁少年儿童出版社1990年2月出版。
这里,曾和陆地连在一起
    回到科研考察楼,大家都忙着换装。     栾处长边换边朝我笑笑说:“你也换换吧,傍晚这里天凉,穿着湿透了的衣服,身子会受不了的。”     我犹豫了一下,又摇摇头。     “噢,是记者同志没带换洗的衬衣衬裤吧?”赵工看出了我的“秘密”,忙从他的箱里找出一套衬衣衬裤,递给我说:“这套是我的,咱俩的个头和块头差不多,赶紧换上吧。”     我谢过他,把脱下的衬衣一拧,嘿,哗哗响,足足能拧出一缸子汗水来。我心中暗道:每天都流这么多汗,这考察的差使也真够苦的了。我望望这些新结识的朋友,他们谈笑风生,似乎早将疲惫忘到了脑后。     这时,黄总走过来,俏皮地说:“把防护靴脱下来吧,收获一定不会小哩。”     他把“收获”二字说得很重,我知道他说的“收获”的含义。脱下防护靴一瞧,哟,两只脚都打上了水泡。刚才还没觉出来,这阵子才感到胀乎乎的。     黄总让我坐下。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扁形的小铁盒,又打开盒子取出一枚细针:“针尖已用火烧过,又用酒精擦过。只要把水泡挑破,保你明早就好。”     我拿起细针,毫不犹豫地对准脚上的水泡一挑,一包水,立刻轻松多了。黄总看我挑得费劲,便要帮忙。这多不好意思!我不肯,可他怎么也不依,没办法,只好把针给他了。     挑完水泡,黄总说:“走,咱们到海边洗洗。”     我穿上小于递过来的拖鞋,一瘸一拐地跟在黄总后面,出了小楼,沿着石阶小心翼翼而下。大海正涨潮,我和黄总来到一块礁石上。黄总把鞋子垫在屁股下,把脚伸进了海里,他让我也把脚伸进去,谁知脚被海水一蜇,挑破的水泡像针扎了似的,我“哎哟”地叫了起来。     黄总笑了,鼓励道:“你再把脚放进水里,一定会好些。海水是咸的,有杀毒作用,破了的水泡就不会感染。”     “真的?”我半信半疑。     黄总一乐:“我这么大岁数,还能骗你?”     于是,我憋着气把脚再次伸进海中。神了,真的不感到疼了,慢慢地,还有一种舒服感。     “怎么样?”     “挺好。”我不好意思地笑笑。     晚风习习,拂在脸上,软软的,痒痒的,真叫人舒心。但最叫人舒心的,还是我上岛一天来考察队领导和同志们对我无微不至的关怀,从上船到下船,从吃饭到上山,从换衣服到挑脚泡,这里的人际关系是多么坦诚,多么和谐啊!就连空气也变得那样清新,那样爽人!     几只海鸥贴着细波向岛山飞去,太阳慢慢地西下,把岛山照得半明半暗,更给人一种神秘感。我和黄总一边抽烟,一边唠嗑,话题自然还是蛇岛,我把憋在心里的问题迫不及待地提出来:“这蛇岛上的蛇到底是怎样来的?”     黄总用脚在水里摆了几下,脚下泛起圆圆的鳞纹儿,他望着我,笑着说:“凡是来蛇岛的客人,都提出这样的问题,在他们看来蛇岛有蛇是不可思议的。如果从蛇岛的形成、蛇岛的自然条件来看,我看这个问题也就好理解了。”     接着他用通俗的语言,向我讲述了那个久远而又漫长的蛇岛变迁史,我听得那样认真,像孩童时听一个有趣而神奇的童话那样入迷。     他说——     十亿年前的蛇岛和辽东半岛、山东半岛全是一片汪洋大海,由于泥沙等物不断地沉积,一层一层,层层积压,经过了四亿年漫长的历史,这里便渐渐出现了陆地,把海水挤跑了,就这样,山东和辽宁连成了一片,被地质学家称为“胶辽古陆”。当时的地球虽然还不安分,一会升起来,一会陷下去,但这块陆地毕竟还是稳定下来了。     地球在那时还处在幼年时期,它就像个淘气的孩子,反复无常,一会儿十分老实,一会儿又十分的好动。就在距今一亿年的中生代到二三百万年间,地球又开始骚动起来了,大陆板块不断地挤压,加上地心岩浆不断地冲击,出现了两次大规模的造山运动,一次是燕山造山运动,一次是喜马拉雅山造山运动,这两次造山真是轰轰烈烈,天翻地覆,在剧烈的运动中,地球想来一次自我塑造。1976年的唐山大地震是历史的一次大灾难,几秒钟,把一个现代化的城市夷为平地,四十多万人被埋进瓦砾中,人们感到地球要崩溃了,就是十几年后的今天,一提起唐山地震还心有余悸。可远古那两次造山运动,比唐山地震不知要厉害多少万倍,地球上一会凸起成为高山,一会下沉成为大海,山呼海啸,此起彼伏,好不热闹。就在这两次造山运动中,山东半岛与辽东半岛之间断裂了,大海便乘虚而入,于是,便形成了渤海湾,从此,山东半岛和辽东半岛被隔开了。     由于受大断裂的强大压力,被挤起来一块块巨石,高出了海面,这样就形成了一座座岛屿,蛇岛就是这样形成了。根据推算,蛇岛形成的时间,不会早于第三纪,因为毒蛇是从第三纪才开始出现的。     考察中还发现,在蛇岛海拔一百六十米的悬崖上,有着典型的海蚀现象,说明这些悬崖当年曾是浪涛冲刷拍击过的海岸。由此可以推测,当时的蛇岛面积很小,只是今天蛇岛的四分之一到五分之一,高度也很低,最高处也不过六十米。     值得注意的是,岛上六条冲沟都是悬冲沟,沟口高高吊起,超出海面二十至三十米,而且沟口都能看到海蚀现象。这说明,蛇岛从形成那天起就一直在不断运动,而且始终是上升的趋势,特别是近期,它与山东半岛一起都在回升隆起之中……     说到这里,黄总又点燃了一支烟,同时把脚从海里提出来,放在石板上,然后眯着眼问我:“你不觉得枯燥吗?”     我忙说:“不,不,我觉得很有意思。”我怕他中断了思维,忙提醒他:“那么毒蛇是怎样来到这个孤岛呢?”     他笑了,说:“你们当记者的,就是好打破沙锅问到底!”他猛吸了一口烟,那烟一圈一圈的,慢慢地飘散,他的话儿也随着微微的晚风轻轻地、轻轻地飘远——     在蛇岛断离大陆之前,辽东半岛一带不仅有无毒蛇,也有有毒蛇;当蛇岛断离大陆后,一些无毒蛇和有毒蛇都有可能留在蛇岛。可以这样设想,在蛇岛没离大陆之前,蝮蛇生活在郁郁葱葱、水草肥美的地方,那里有蝮蛇吃不完的蛙类,生活得无忧无虑;可一旦蛇岛离开大陆之后,一切都变了,留在蛇岛上的蛇儿们面对着没有天然的泉水、没有常年的积水、更没有蛙类的生存环境,它们面临着极为残酷的选择——要么改吃别的食物,要么挨饿等死。因此,一场生物与生物之间、生物与环境之间的斗争,便有声或无声地展开了。     当然,这孤岛上生存着蜈蚣、鼠妇和潮湿虫,是蛇类的食物,可它们太少太小,很难填饱肚肠。没有办法,蛇类只得改吃鸟儿……     听到这儿,我冷丁想起,我国的大西北沙漠中有一种沙蛇,也靠食鸟维持生命。不过,那沙蛇是生活在陆地上,陆地上的鸟儿是很多的。于是,我插了一句:“蛇岛的周围被海水围得严严实实,哪来的鸟供蛇每天吃呢?”     黄总将晾干的脚插进鞋里,接着又往下讲——     辽宁蛇岛老铁山自然保护区包括两部分,一是老铁山,另一部分就是蛇岛。一百七十平方公里的老铁山,是东北亚大陆候鸟迁徙的主要通道之一,而蛇岛的位置恰好是四十多种候鸟南来北往、北来南往的“歇脚站”。鸟儿长途展翅飞翔,又渴、又饿、又累,假如在茫茫的海洋中发现了这样一块“绿色的宝石”,那该是多么惬意的事啊!于是,小鸟儿纷纷跑到这里落脚,寻找它们爱吃的食物,吃饱了,喝足了,歇过乏了,它们再去赶路。然而,这些鸟儿却怎么也不会想到,这里竟不是太平世界,它们当中的不少伙伴竟成了蝮蛇口中的“美味”。因此,美丽的蛇岛每分每秒都充满着杀机!         让我们再回到古老的年代。当时,身无利器、没有绝招的无毒蛇,对那些善飞、会跳、能窜的鸟儿只能是望之莫及,因此,等待它们的也只能是被淘汰的命运。     而毒蛇,有毒牙,能用毒液杀死鸟儿,这种捕食的武器是相当先进的。而且,还有一种特殊的“预测装置”,这就是长在鼻孔两侧的两个凹陷,名叫颊窝。这两个颊窝对温度异常敏感,甚至对周围差别仅千分之几的物体都能分辨出来。这对颊窝甚至还能感知某种物体的方位。蝮蛇就是靠自身生理上的这种先进性,才在斗争中取得了优先的地位,最终在这个孤岛上幸存下来,建立一个名扬中外的“毒蛇王国”……     最后,黄总补充说:“当然,毒蛇王国的形成还有其他一些原因,比如,蛇岛四周环海,受海洋气候左右,寒暑、温度变化比较平缓,无霜期长,雨量适中,空气温度较高,再加上岛上绝大部分土壤疏松,草木繁茂,枯枝落叶层厚,有许许多多的岩缝和洞穴。这些特殊的环境条件,都有利于蝮蛇的繁衍。”     “开——饭——喽!”小王依在楼上的栏杆朝我们大喊。     我心满意足地随黄总站了起来。可我刚迈步,却觉得不对劲儿,低头一瞧,嘿,还没穿上鞋哩……
蝮蛇,在“守株待鸟”
    我睡得正香,被赵工的粗嗓门喊醒了:“快起来,栾处长和黄总他们都上山了。”我睁眼一看,屋里空荡荡的,只剩下赵工一个人。我急了。     本来昨晚说得好好的,今早上山去看蛇吃鸟,怎么倒把我扔下了?大概赵工看我不高兴的样子,忙解释说:“黄总他们见你这几天跟大伙儿满山跑,晚上又写稿睡得太晚,怪累的,不忍心叫你,就让我在家陪伴。我知道,早晨觅食的蝮蛇比较多,吃鸟的情形容易见得到,怕错过机会将来受你埋怨,所以才狠了狠心把你叫起。”     我跳下床,一边穿衣一边对赵工说:“真得谢谢你,要是错过这个机会,我会后悔一辈子的。”     匆匆洗了几把脸,穿上保护服,便和赵工出门去追赶黄总他们。     海湾里的小艇已经不见了,很显然,黄总他们已经乘船到四沟、五沟或者六沟去了。没办法,我们只好翻山去找他们。     蛇岛的早晨,热热闹闹的,一群一群小鸟喳喳唧唧叫着,好像唱戏一般。它们一会儿落下,一会儿飞起,一会儿绕着小树蹦来跳去,一会儿又飞向远方。我们爬上一段小缓坡,这时,习习的海风迎面扑来,带着咸嘟嘟的海水味儿。太阳不知什么时候从海里跳出来,红红的,像个圆盘儿,把岛山染得煞是好看。我顾不得看蛇岛之晨的美景,跟在赵工后面只顾赶路。     刚踏上二沟边缘,赵工突然停下来,用手指指路边的草丛对我说:“看,一只死斑鸠。”那斑鸠有拳头大,灰褐色的两羽,颈上有一圈绿绿的绒毛。赵工拾起来,翻转来看,见腿上有米粒大的红肿块,对我说:“这是被蝮蛇咬死的。”     我有些奇怪,蝮蛇不是食鸟的吗?为什么蝮蛇咬伤了斑鸠而没有吃掉呢?     赵工解释说:“斑鸠个头大,被蝮蛇咬伤后一般都能挣扎掉,但因为它的身体被注入了蛇毒,所以飞不多远就会栽下,含冤死去……”     看来,蛇岛的确是个充满杀机的世界。     山洼里,一群群小鸟儿腾飞跳跃,好不自在。赵工边走边介绍——        五月,迁徒的鸟类大量路过蛇岛,这就给蝮蛇带来了良机,所以这段时间蝮蛇采食频繁,十分活跃,形成了全年中的第一个活动高潮。     我问:“其它月份的情况呢?”     赵工回答说:“大约从六月下旬开始,岛上的鸟类稀少起来,留鸟也只有黑尾鸥和雨燕。蝮蛇由于基本无食可捕,便多蜷曲在草丛和石下,不大乐意动弹,活动处于低潮,呈夏蛰状态。这种状况大约持续到八月下旬。就目前的资料来看,国内外的蝮蛇还没有夏蛰的先例,而蛇岛蝮蛇之所以有夏蛰的规律,按我们科研人员的解释,可能是蝮蛇长期适应蛇岛这一特定的生活环境所形成的一种适应性。从八月下旬开始,尤其是九月到十月上旬,往南飞的鸟类大量路过蛇岛,这时的蝮蛇便再度活跃起来,纷纷采食,形成了全年中的第二个活动高潮。从十月下旬开始,受北方寒冷空气的侵袭,蛇岛的鸟儿逐渐地飞走了,蝮蛇被迫钻进草叶覆盖较厚的洞穴,进入了冬眠期。它们的冬眠期很长,直到第二年的四月上旬才能结束。由此可见,蝮蛇的活动规律是受鸟类的迁徙所制约。说得有趣些,就是它们每年要吃春秋两顿饭,只有在这两个季节里大饱口福,它们才能幸存下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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